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一下子没忍住便笑了:“娉婷,不想在宫中待了,是因为宫中不好玩?”
怎么添了几分玩闹的味道了。
“是啊,宫中不好玩。”一开始进宫来,还只是因为他说想见父皇了,可进来后才蓦然发现这宫里头还真是复杂,她还真有点吃不消了。
先不论在凤鸣宫中的那些事,从住进东暖阁后,他忽然不见,然后她脸色惨白的在整个皇宫中犹如无头的苍蝇般乱窜,只为找他;而后又是在宫宴上,她无奈的夺过他的酒,替他一饮而尽;六王爷的挑衅,非要她一舞;爹爹为了救她而被放了暗箭,君臣隔阂;她的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不傻,将一切公诸于众;最后又招来了宇文凌翌……
皇后又因为她那天太开心而在宫里头拉着宇文凌晔跑的事,罚她学了两天的宫礼,如今还在这阁楼中呆着呢……
她实在是疲于应付了,若是还在这宫中呆着,之后定还会再出些什么问题……
倒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看着宇文凌晔,他嘴角噙着一抹轻笑,她亦也扬了嘴角笑。
按在他脸上的手也稍稍用力,将他的俊脸搓了搓,揉成一个鬼脸。
然后径自笑着:“凌晔,我们出宫去。”
宇文凌晔好脾气,她要闹,就任他闹,也不拨开她使坏的手。
“娉婷,出宫后,想去哪里。”只是这样带笑问着。
叶娉婷霎时松了力道:“回睿王府啊……”下意识的答道。
“等等!”叶娉婷缓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凌晔……你是说……”
他问她出宫后想去哪里,莫不是……
心里头又惊又喜,甚至是有些不可置信:“凌晔,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么?”
宇文凌晔看着满面喜色又开始颇带了些感动的叶娉婷,果然是只要是给予她一点点的好,她就能感动到骨子里去。
倏而扯开了嘴角,轻点了她额头两下。
只笑不语。
叶娉婷的眼睛都要弯成一道月牙儿了,看着宇文凌晔的眼里又要带泪,低声道:“我想回相府一趟……”
若是能选择,她倒是想回相府一趟,那日晚宴上,爹爹受伤的神情,还有看到她清醒后,流下两行浊泪的脸。
宇文凌晔听罢,叶娉婷果然是想家了,虽然微拧了眉头,却是笑道:“那就回相府。”顺着她。
拥着她的手也紧圈着,轻轻抵在她的身上,轻声道:“只要你想,那我们就去。”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知道他没在开玩笑,不过回相府,真的是她想去,就可以去的么……
自她出嫁的那一天,其实从在睿王府里清醒的那一刻便清楚的知道了,回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嫁出去的女儿就再难回去了,况且她当时脑袋上还有一道伤痕呢,只不过是匆匆止了血便送上花轿了。
嫁进了皇家,当王妃。
又不似一般门楣,说回家就回家。
宫中是宇文凌晔的家,进来却还要召见呢。
“凌晔,你说的是真的?”仿佛不太相信宇文凌晔,疑迟的再问一次。“真的可以回去?”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带笑看着叶娉婷:“嗯。”
他是睿王,自然是说回哪去,就回哪去。
叶娉婷这一刻都要欢喜得不行了,直接俯下了身,对着宇文凌晔那张俊脸凝视了半晌,这才心满意足的挪了眼眸,宇文凌晔却用幽深的眸子望着她,趁她一个不注意,轻凑上去,吻了一下。
轻柔的吻落在叶娉婷的唇上,蜻蜓点水而过,而后离了她的唇,才一眸深邃的凝望着她。
“傻子夫君,你!”叶娉婷被他忽然吃了豆腐,有点恼,又没有办法。
宇文凌晔看她大清晨又哭又笑,又喜又伤神的样子,这才忍俊不禁的笑了。
娉婷,正因为当初你护我至微,如今我才肯宠你上天。
大手握住叶娉婷的手,穿过她指间的每一个缝隙,与她十指紧扣起来。
歇得差不多了,宇文凌晔倏而站起身来,将叶娉婷牵到了身侧,开始整理那些字帖,将整一叠厚重的字帖拿起,回过身朝叶娉婷道:“走吧,回东暖阁去。”
叶娉婷紧跟在后头,心里甜得跟浸蜜的:“嗯。”
回到东暖阁的时候,清音与幽兰早等在里头了,昨夜这两人一夜没回来,起初差些没吓死她们,而后又想到王爷定是和小姐在一起了,这才缓了一颗心,于是再早起,继续在前厅中等着。
叶娉婷已经和宇文凌晔商量好了要出皇宫,皇后这些东西,交差了便完事儿,再也不陪她玩了。
东西交给了清音:“帮我把这些《女孝经》送去给教礼司。”
清音见叶娉婷竟然抄了这么大一摞,赶紧抱过:“是,一定替小姐送去。”
清音走了以后,则继续朝幽兰笑了笑:“幽兰,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回……相府!”
“什么?!”幽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却看到笑得一脸腻歪的自家小姐……
回相府……这又是要出什么事了?——
宫墙幽幽,几多愁,凤鸣宫中依然是一派祥和的样子,琉璃金色的殿顶正沐浴在阳光之下,发出熠熠的光彩,彰显了不一般的气势。
今儿明德帝还是在凤鸣宫中,此刻的椒房殿里,比往日要热闹了许多。
江若海替明德帝将奏折搬来了这里看,茹苏额头上还有一块乌青,仪表有辱圣目,于是只能在外头伺候着。
皇后阴氏正坐在明德帝身边,拿了一把绸面扇替明德帝扇风。
眸眼和善的朝外头茹苏的身影望了望,敛了复杂的眸子,温柔道:“皇上,睿王他……”是不是有些问题?
据昨儿茹苏来报,睿王竟然发火带笑的将她们教礼嬷嬷修理了一番,虽然言行上看不出异样……
眸眼一睨,恍然想到了叶娉婷装傻充愣的身影,柔和的目光掺杂了一丝犀利。
明德帝在批阅奏折,不甚在意:“老九怎么了?”
阴氏笑了笑,面上的表情和善万分,一派母仪天下的大方温婉:“没,睿王没怎么,臣妾是想问,睿王妃如何了,听说睿王妃恢复了,不过前些天拉着睿王跑宫道这个事儿……”
明德帝不知阴氏旧事重提是想如何:“都过去的事儿了,又提它做什么。”
略带龙威,连眸子都不曾抬一下。
皇后只得笑了笑:“臣妾是想,为了睿王妃更能担得起打理睿王府,照顾睿王的责任,要不然再将睿王妃留住宫中一段时间,让臣妾亲自照顾睿王和教导睿王妃?”
椒房殿内静静的,只有皇后和缓又温柔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明德帝皱起了眉头,终于望了皇后一眼:“你这个法子……”
似乎不错?
阴氏笑看明德帝,就等明德帝应允了,眸子里除了和缓的笑意还添了几分复杂的东西,带了一抹阴狠。
明德帝在寻思,就在要答应的时候,外头江若海的声音响起:“皇上,睿王过来了。”
“哦?九皇儿找我?”明德帝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将去眸那。
他痴傻的儿子终于也会找他了,多少年了,没有再听到这声音了……
多少年没再有人报这一句话了,说一句,睿王过来了……
明德帝只觉得这是在梦中呢:“快快,快请他进来。”shpm。
这下子又将阴氏的话丢到脑后去了,剩下阴氏摇着绸面扇的手停顿了一下,手一曲,黄金护甲也微微一弯,抵到了手心里头。
这睿王……是不是刻意的,每一次都这么的恰恰好?
阴氏的眸光沉了一下,片刻后已恢复过来,又是那和善带笑的样子了。
宇文凌晔决定要将叶娉婷带出宫后,自然是要来找明德帝告别一声,顺便请个旨意,以王爷王妃新婚回门之名义去相府小住一番。
没想到明德帝昨儿竟然留宿在凤鸣宫。
此刻宇文凌晔牵着叶娉婷的手,两个人一同出现在凤鸣宫前,叶娉婷望着头顶凤鸣宫三个大字,心头又悚了一下,那日糕点的事情还犹心悸,驻足停步,缓了缓:“凌晔,我们真的要进去啊?”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这个样子,只笑:“嗯。”
明德帝在凤鸣宫,他们若是不亲自来一趟,只怕阴氏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她能将他弄进宫来试探一番,自然就能劝服明德帝,将他与娉婷再滞留宫中,长期观察。
如若不早些辞行,只怕就迟了。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眸光冷然,散发着沉稳的气势,眼中蕴着暗涌,知道他在算计,神情不妙,看来果真是非去不可了。
提了口气:“那咱们就进去吧。”
横竖是一死,只是又要见到阴氏了。
不动声色的用力按了按宇文凌晔的掌心,示意他待会儿小心一些,她如今是身在明处了,众人皆知她不傻了,还是一品夫人,可宇文凌晔还是戴着面具的痴傻睿王,若是露陷的话……0
“要是走不了,咱们就不走了。”宁愿不出宫,不回相府住,也要保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