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
(1)
奇怪归奇怪,沈聿毕竟不是她一个实习小法医能够研究的人,况且那么复杂的东西她也懒得去费脑子,于是把脑瓜子乖乖的转了回来。
现在车里还剩下后座上的她和沈聿以及隔了一排座椅坐在驾驶位上面不知道正在干什么的姜岩。她怪无聊的把脖子上的那颗圆圆的东西扭来扭去,直到袁飞开口,“廖新新你躁狂抑郁性癫痫犯了啊?”
“没有。”廖新新鼓着嘴巴继续转来转去,“就是有点无聊,把我火急火燎的叫过来然后沈聿和尹昌敬副警监跑出去约会反倒把我们晾在这里。”
袁飞微眯了眼靠在那里闭目养神,嘴里回答,“副警监他们是出去了解情况了,顺便看一下附近的环境,外面又黑又冷的,你一个夜盲症患者还想到外面展示一下你是怎么被绊倒然后摔死的英姿吗?”
廖新新老实的“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她突然又想起来,身子往前探着问姜岩,“姜岩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你不应该也早就下班了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到了下班时间点就跑的跟掉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生怕别人跟在你后面在你迈出公安厅大门之前把你逮回去啊。”袁飞在一边嘟囔。
廖新新白眼一翻,什么莫名其妙的鬼比喻,然后继续问,“副警监叫你过来的吗?”
姜岩隔了半天这才迷糊着眼睛转过头,额头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压痕,看粗细程度估计是刚才趴在方向盘上睡觉被压出来的,他想了想之后才勉强的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抱歉啊,我刚才睡着了……是副警监叫我过来的。副警监正好看见我在档案室整理档案资料,想着这边还需要人,再加上他喝了酒没办法开车于是就把我叫过来开车了。”
“沈聿又不是不能开车,还有袁飞你开车的技术不也很不错的么,干嘛还麻烦人家跑一趟。”廖新新很不满的瞥了袁飞一眼。
袁飞仍旧没睁开眼睛,不过廖新新在说完话之后也看见了他眼睛下面很浓重的青色和他很明显非常疲惫的脸色,她想了想别过头,没再说话。
“副警监他们回来了。”姜岩的眼睛尖,向车窗外瞥了一眼就指着外面说,然后利落的下了车等着给两位高层开车门。
廖新新有些夜盲。她眯了眼睛向外面看了好半天才终于模糊的看见了穿着黑色衣服的沈聿和尹昌敬走过来,她翻白眼,想显示自己帅么。大黑天的两个人都穿着黑色大衣,她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身上雪白的兔子睡衣,然后释然了。
“行了,现在等时间吧。”沈聿和尹昌敬上了车带了一阵冷空气,廖新新浑身被冷气一激。赶紧裹了裹身上的兔子睡衣。
“几点?”袁飞终于舍得睁开他的眼睛。
“甄秀现在刚从书香苑中出来。”沈聿说,“现在还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不过应该不是往这里来,因为他们也是有时间限定的,一般是凌晨两点左右。”
廖新新看见姜岩张着嘴巴满脸疑惑的在他们之间瞧来瞧去。
“现在余珉的人都还没有到,应该是在跟着甄秀。”沈聿看了看手表。“我们一会就进去,趁着余珉派来监视这栋别墅的人还没回来。”
廖新新纳闷,“就算是大部分都在监视甄秀。这栋别墅也不可能没有人监视的吧?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关系到余珉收购股权,他怎么能不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这里呢?”
沈聿斜着眼瞥了廖新新一眼,目光里满是鄙视,然后说。“他们有人盯着我们就不会把那些人弄走么,活人要是还能叫尿憋死了那可真就奇葩了。”
廖新新梗着脖子嘴硬。“可能他有洁癖或者没有带纸,这不是奇葩而是最崇高的原则性问题。”
没有人理她,沈聿早就把目光移到了姜岩身上,“刚才我和尹副警监出去的一段时间里面有没有人或者车经过?”
姜岩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然后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眯了一会儿,可能有些说不准——那个廖新新和袁飞也在,要不先问问他们……”
“廖新新是个夜盲,再加上我信不着她。”沈聿直截了当的越过廖新新问袁飞,“你注意了么。”
“抱歉。”袁飞回答,“我一直在闭目养神,还是问姜岩吧,他那里视野还是最清楚的。”
姜岩又摸了摸头,想了一会之后说,“应该是没有,没有听见车的引擎声。”
“那就好。”沈聿点点头,“那就先进去吧。现在别墅里面只有余钦和他的几个下属,都已经说好了。其他的人今天都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现在?”袁飞问。
“嗯。”沈聿应了一声,然后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紧接着尹昌敬和袁飞也走了下去,再接着是姜岩。
廖新新的睡衣很不方便,她鼓捣了半天才从车上伸下来一条腿,然后就听见沈聿说,“廖新新你不用去了,在车上面呆着吧。”
“啊?”廖新新张大嘴巴满脸诧异,两只非常人能拥有的超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沈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聿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廖新新身上雪白雪白的兔子睡衣,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廖新新却很清楚的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了赤裸裸.的鄙视。
“我的衣服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廖新新握着拳头怒,“把我大老远的从温暖的被窝里面叫出来结果什么都不让我做就让我坐在车里面等你们这算什么事!”
沈聿冷笑,“我们是要藏在余钦家里好在甄秀进来之后瞧个明白,你这一身雪白雪白的像一只狗熊一样往哪里躲?”
“是你叫我不管穿着什么衣服都立刻出来的!”廖新新不满的控诉。
沈聿继续冷笑,“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您居然这么有水准穿了这么一套衣服就过来了,你当这里演舞台剧呢?”
“我穿这套衣服怎么了,还不是凸显了我对工作的热忱和敬业,不然我干嘛巴巴的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冲出来啊?早知道我还不如慢悠悠的画个精致的清新小淡妆来的好呢。你这是人身攻击!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再说了,谁们家的狗熊是白色的!”
袁飞经过她的时候悄声说,“警监本来估计是想说北极熊的。”
(2)
看着几个人走远之后——廖新新又重新回到了温暖的车里,她扫了一眼远处空空的公路,然后又戒备的瞄了几眼几辆停在附近的车,把车牌号记住之后整个人窝回了后座。
哦,忘了说,她压根不夜盲。作为一个未来将要在法医届大展宏图的她,双眼视力好到连袁飞都会嫉妒,不过当袁飞主动说她是夜盲症患者的时候她真的是怔了一下,然后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袁飞是最清楚她的视力条件的了,要说夜盲也是袁飞,怎么也轮不到他。不过既然袁飞这么说了,就是有他的道理。从前沈聿曾经和她说过,做警察这一行要的不仅仅是勇敢和不怕死,也不仅仅是敏锐的眼睛和头脑,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灵活。在办案过程中,往往会有很多事情是在当事人说了某句话之后突然发现的,而这个时候作为警察的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交谈的机会,那么要的就是之间的默契以及反映的灵活。
既然袁飞说她是夜盲症患者,而且严重到在黑夜中走路都会摔跤,那么她就是夜盲症患者,至于为什么,那都是后话,但是只要知道搭档绝对不是随便说说。
然后沈聿也说她是一个夜盲症患者,廖新新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变成一个夜盲症患者。
因为她是要被留在车上的人,虽然不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感受到那种刺激,也不能目睹植梦者植入梦境时候的样子,但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是很重要的。
既然错了就要将错就错——或许只有她之前是那么认为的。廖新新想着,然后整个人埋在后座处,眼睛盯着前方的公路,手里面紧紧攥着刚才袁飞递给她的一张纸。
她现在要做的是密切的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包括这辆车在内,公安厅派过来的人一共有四组,分别守在通向这片别墅区的四个方向,其中另外三组平均都有三个人,而只有她这里只剩下她一个。
廖新新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心情有些紧张,但是更多的是愉快。
终于知道沈聿这个家伙在打什么算盘了,她原本以为这次行动只不过是为了找到甄秀作为植梦者的一些证据,毕竟植梦者植梦杀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荒诞,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她一直这么单纯的认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原来这次行动还有另外一个十分重要的目的。
她屏住呼吸,眼睛微微的眯起来。
前面的公路上缓缓的走过来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