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几个伤者被安置好,已经过了许久。
天气有点热,夏可画累得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
陆和风抬起头松了口气,扫了眼夏可画,眼神不复之前的冷漠。反而是一瘸一拐地起身,往柜台走去。
余盈盈不知何时早已从外头遛了进来,见状,不满地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个瘸子。”
陆和风的脚步明显一顿,随即又挺直了脊背,继续瘸着一只腿坐了回去。
一旁的学徒阿九则是毫不客气地对着余盈盈等人送客道:“这位小姐,请~”
余盈盈满脸不情愿地离开,还不忘吐槽道:“一个瘸子罢了,拽什么拽~”
等到余盈盈离开,屋内似乎还在回荡着她的那句吐槽。
陆和风面色如常,只冷脸夏可钰等人冷淡道:“各位大小姐也看清了,我陆和风只是个瘸子,还请回吧。”
夏可钰闻言,看向了夏可画,想要看看她的态度。
夏可画冲着夏可钰果断点了点头,又羞怯地低下了头。夏可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才淡淡地道:
“陆大夫医术高超,我还等着让陆大夫帮我把脉看看失眠呢。我若是睡不好,我这小堂妹可得担心了~“
陆和风闻声,微微一愣,便开始给夏可钰诊脉开药方。
隔日,夏可钰果然从陆院判那里得知,自己的儿子对这门亲事点头认可了。
陆老太太听了,也不再闹着要绝食了,反而是欢欢喜喜地准备迎娶孙媳妇。
陆院判府上的人简直是喜上眉梢,一刻不停地便要前来商量订婚的日子。
夏可钰闻声,反而是特意叮嘱陆院判府上稍安勿躁,不要走漏了风声。
自己则是亲自去夏家去找夏叔父。
夏叔父见到夏可钰,忙虚伪地客套道:
“贤侄女,可画这些时日在你府上给你添麻烦了吧?放心,我这几日就带她回老家去~”
他已经找好了一家乡下的土财主,愿意出两百两银子娶自己的女儿。那可是整整两百两银子,都够他再开家铺子了。
夏可钰只冷淡地道:“此事不着急。我同可画也是有些缘分,想着若是能将她留在京城,再好不过了。”
夏叔父是个商人,凡事都讲究利益,哪里愿意到手的两百两银子飞了,当下为难道:
“只是可画眼看着年纪不小了,一直待在外头也不是个事.....”
夏可钰这才不慌不忙道:“我想着也是,恰好这几日有户人家想要找个冲喜的小媳妇,我想着可画也许可以?”
夏叔父闻言,立马贪婪地道:“是什么人家?”万一是个什么大官人家,那他可就攀上好亲家了。
夏可钰早就料到了他这一出,反而刻意隐瞒道:
“是户普通人家,这户的儿子在一家医馆里面当学徒,就是腿脚不大好,所以才一直没有娶亲。”
夏叔父一听到是普通人家,已经不感兴趣了,当下回绝道:“瘸腿的人家怕是不大好。”
夏可钰再次劝道:
“正是因为这小伙子瘸腿,不好娶亲,所以求到了我门下,说是可以多出点银子,也想要娶个媳妇。”
夏叔父闻言,思忖半晌道:
“我这几日就要启程了,那就三百两银子吧。若是他们出得起,这门亲事我就应了。否则我就要带可画回乡去了。”
夏可钰忙点了点头道:“我叫他们尽快凑出来,不耽误叔父回乡的行程。”
其实对于陆院判这种官职,京城里愿意花千金去请他诊脉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
区区三百两,对于陆家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但夏可钰十分清楚夏叔父的贪婪嘴脸,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家女子嫁进了太医院的院判家,怕是日后会如同吸血的水蛭一般,不停地向夏可画吸血。
夏可画又是个性格软弱的,只怕不敢拒绝自己的父亲。
所以她才刻意隐瞒,让夏叔父误以为女儿嫁的不如意。日后老家同京城山高水远,量他也不会再过多纠缠。
回去后,夏可钰便派人去跟陆家商讨,只道夏可画尚未及笄,婚事得年后再商议。
这陆家若是看好了,可以先出三百两银子作为诚意。
陆家哪里不愿意,立马派人送了五百两银子过来。
夏可钰见状,叫来了夏可画,将她同夏叔父的商议内容,都告诉了夏可画。
只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你爹爹是个什么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这古人讲,父慈子孝。父亲这样子,你也不必讲什么狗屁孝顺。日后可得瞒着你爹,离你爹远一些。”
她知道夏可画不同于夏家的另外两姐妹。
夏可画看似木讷懦弱,实则是个明事理的人,心里跟明镜一般。也只有这样的人,她才愿意出手相助。
夏可画听了自己的堂姐给她讲了这番掏心窝子的话,感激不已,忙垂泪道:
“姐姐待我的好,可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姐姐的话,可画一定会铭记在心。”、
夏可钰又将那多余的两百两银子也给了夏可画。
夏可画不肯收,只推辞道:“我住在姐姐府上,吃穿用度一切都是靠姐姐,这两百两银子就当是我报答姐姐了。”
夏可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傻瓜,叫你拿你就拿着。你姐姐我难道还缺这点银子?你还是拿好了,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若是遇到下人需要打赏的,也不至于拿不出钱,让人看了笑话。”
夏可画这才不好意思地将银子收下。
就这样,夏可钰又拖了几日,直到夏叔父要离京前一晚,前来催夏可画。
夏可钰才将那三百两银子拿了出来,却逼着夏叔父现场写下婚书。
时间仓促,又人生地不熟的,夏叔父也来不及去打听男方是个什么人家。
夏叔父没想到,自己来京一趟,女儿竟然能多卖一百两。哪里不情愿,立马写下了婚书。
就这样,夏叔父离京,留下了夏可画。
夏可画则是开始在和风医馆跟着陆和风当学徒。
陆院判听了,慌忙阻止道:“这不是在胡闹嘛。这可是我们陆家未来的少夫人,怎么能干这种苦力活?”
夏可钰倒是没有反对。夏可画能学一门手艺,是最好不过了。
最重要的是,夏可画自己也是愿意的:“姐姐,我想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那日,夏可画说这话时的坚定眼神,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