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让被小李子背着,一路咒骂着到了太医院。御医给出的诊断是,高让伤到筋骨了,得休息个一百多天。
高让顿时急了,自己一直在陛下身侧伺候,这休息个一百多天怎么行?
小李子在一旁忙前忙后,给自己的师父脱鞋拿药,十分殷勤。
只是,在众人没注意到的角落,小李子悄悄用手帕擦掉了高让鞋底粘上的桐油。
“师父,您的身子要紧呀~”小李子满脸痛心地道。
高让自己尝试着下地,发现根本站不稳,右脚肿成了个馒头,一碰到地就痛不欲生,当下只得作罢。
小李子殷勤地拿好了药,叫来了几个小太监抬着高让回去歇息。
高让也不是个笨的,要不然也不能在皇帝身侧伺候这么久。快到自己的直房门口了,当下挥手叫停了抬着自己的小太监们。
“停,让我看看这台阶上有什么?”高让眯眼仔细凑近了看那处台阶的一处水渍。
小李子忙凑了上去,趴在地上瞅了瞅,回禀道:
“师父,我瞧着是洒的水,估计是早上院子里洒扫的小太监没注意,水洒多了。”
高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早上那几个负责洒扫院子的小太监叫了进去,挨个扇了几巴掌,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小太监们一贯滑头,做事不仔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只能自己认栽。低着头不敢吭声。
小李子在一旁殷勤地奉上了温茶,劝道:
“师父您还是先喝口茶,歇一歇,好好养伤。跟这群小兔崽子有什么好说的。让我替师父来收拾这群兔崽子。”
说着,在这群小太监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呵斥道:“还不快滚出去,在这里碍人眼。”
小太监们知道小李子是给自己解围,也忙借机出去了。
高让喝了杯温茶,也缓过神来了,瞧着小李子如此贴心照顾,心底倒是少有地升起一股暖意,道:
“既然我没法去伺候陛下,陛下那里就你代替我去吧。”
小李子闻声,忙吓得跪倒在地,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师父,我不行的,你知道我的,我什么都不懂。”
高让瞧着他这个样子,越发满意,就是因为小李子胆怯好难捏,对自己又忠心耿耿,所以他才让小李子去代替自己一段时间。
若是换了个野心勃勃的主,只怕等他伤好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不懂,我告诉你。你且仔细听着,要是弄错了,仔细万岁爷要了你的脑袋。”
高让清了清嗓子,开始仔细说起来伺候皇帝要注意的事项。小李子在一旁默默记在了心里。
翌日
皇帝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侧伺候自己的人变了。
小李子是个精明的,立马解释道:
“万岁爷,奴才名叫小李子,我师父昨天不小心摔伤了腿,得休息几天。这段时间就由奴才来伺候您,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地方,万岁爷您尽管朝小的脖子上招呼。”
说着,还做了一个砍自己头的动作。
皇帝闻声,是哈哈一笑,觉得这小李子颇为有趣,道:“你就一颗脑袋,哪里够寡人砍。”
说着,便起步往外走去,小李子忙跟在了后头。
这一日忙活下来,皇帝发现,这小李子比他的师父高让做事更心细,又很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嘴。
关键说话也有趣,皇帝年纪大了,身侧一直是死气沉沉的,越来越喜欢这种能说两句俏皮话的人了。
小李子也不是个飘了的,回去后对于高让是百般巴结讨好,亲自端药奉茶,满口都是不忘师父的恩情。
这让高让终于放心不少,能够安心地出宫养伤了。
像高让这种大太监,基本都在外头有自己的大宅子。宫里头太监住的直房狭小低潮,哪里比得上外头宽敞的大宅子住的舒服。
更何况,这大宅子就是宁太师送他的。
这日,小李子在伺候皇帝时,不知怎么,就提起了宫外。
小李子边给皇帝倒茶,边一脸向往道:“万岁爷,这宫外确实是热闹,耍把戏的,卖糖人的,说书的......到处都是人。”
皇帝年纪大了,倒是对宫外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听了小李子的话,也只是默默听着,权当是解闷。
小李子依旧是一副憨厚单纯的模样,故作无意道:
“奴才之前跟着自己的师父出宫,每每师父去永安巷那里办事,奴才便自己在附近的园子里逛,看那些斗蛐蛐的.......”
正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小李子本就是故意的。
皇帝本就生性多疑,听到小李子说高让前去永安巷,立马眼睛一眯,问道:
“你师父去永安巷那里做什么?”
这永安巷再往里,可就是三皇子的府邸。三皇子成年后便出宫开府邸,这是旁的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只是因为三皇子是皇帝最为喜爱的儿子,皇帝才特意选择了永安巷附近的府邸给三皇子,又宽敞又方便照应。
小李子闻声,摇头道:“奴才不知,师父不让奴才跟着。”
说着,又继续开始兴致勃勃地描述自己看到的斗蛐蛐多么有趣,自己一看就能看大半天。
皇帝只当小李子是个玩心重的,心底对高让起了疑。
等到小李子离开,皇帝立马叫来了锦衣卫的首领,叮嘱他暗地里去调查高让,看他日常跟什么人来往。
当今皇帝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时,就一直是由高让服侍。主仆二人也算是相识于微时。
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往日里哪怕高让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皇帝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皇帝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任何人觊觎皇权。若是自己身侧之人公然同皇子勾结,那无异于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
高让在宫外养病了几日,清闲了,便前去三皇子府上找那位魏夫人温存。
这一番行径,自然是被锦衣卫的人查到了,一五一十全部报告给了皇帝。
“混账玩意!”皇帝闻声大为震怒,重重地拍在了书桌上。
他竟不知,三皇子在暗地里同自己身侧的大太监勾结,而自己最为信任的太监,居然同三皇子的乳母结为了对食。
他如今都不敢想,自己的喜好想法,有多少都被高让暗地里告诉了三皇子。
所以这么些年,三皇子才能懂得讨好自己。
“朕真是生了个好儿子!”皇帝气得嘴角的胡须都在颤动。
旁边的锦衣卫首领只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可从来没见过皇帝如此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