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舅舅家出来,温语送严珠和陈文洁回去。
“珠珠就是亲姐姐,阿洁不要拘谨。家里还有个兰舟,木玲……人都很好。你有什么事,就珠珠说,珠珠做饭好吃。我平日里不跟你们一起住,但几乎每天都会去的!”
“哎。”陈文洁老实答应。
严珠掀着车窗的一角,向外看街景。
温语在车里说,李江在外头说:“姑娘,看到前面这个高楼没?就是京城两大赌场之一,八方赌场!可牛了,每天不知道多少进出多少银子哪!”
八方赌场,这么熟?
温语一下子想起来,“靠边儿停一下,我看看!”
门口宽阔,方便停车。温语让车停的稍远,探出头来看。
李江是讲解员,“您看,五层楼高啊!第四层,是贵宾室。没有上千两银子,别想进去!一楼最大,随便瞧,但不能捣乱!否则,您看外头的几个壮汉,会打人呐!”
李江说的起劲儿,有人正路过,停了脚步。
那人高高的个子,黄黑的皮肤。浓眉,脸上似有伤。
身上是夸张的黑色貂皮披风,后面跟几个仆从。看样子正想往八方赌场去。
他看了一眼李江……再围着看车上露了张小脸儿的温语。
冲口而出:“温姑娘?”
温语一听声音,心里就是一动。转脸看……陌生面孔,这谁啊?
“你怎么在这儿?”他又开了口,这下温语听明白了。
祁五?
温语用力眨眼,这声明明就是他,可人不对啊。
“你是……”
“那边的悦来茶楼,三楼,我在那儿等你……”说完,他就走了。
李江倒也机灵,激动的向前一步,轻声说:“姑娘……是五爷……”
温语说:“我知道了。腊八跟我走。李江,你把她们送回去,再回到这儿等我。”
“是。”李江不敢啰嗦了。
腊八扶着温语下了车。
主仆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腊八说,“姑娘,好像咱们有尾巴。”
温语一听就明白了,她出来,没有尾巴才怪。
她跟腊八说了两句,慢悠悠的看着路边的店铺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悦来”茶楼。
可能是有人提前吩咐,一个伙计,带着一个女茶倌儿,热情的招呼温语。
腊八跟伙计说了两句。
然后,女茶倌儿带着温语上了三楼。
刚上来,门一开,“祁五”站在里头。
两人都没说话,温语进去后,腊八关上门,留在门外。
楼下,一个人想要进店,但探头探脑的。店里伙计鼻孔朝天的问:“您是喝茶啊?还是买茶叶?!”
那人看这豪华茶楼,他哪样也做不了!伙计挡门儿,不让他进去。他只能讪讪笑着,走了。
温语进的屋子很大,东西很多,靠北墙是一张巨大的书桌。地上铺子大幅的地毯……
屋里墙上,挂满了厚厚的围幔,屋里点了不少灯和蜡烛。
中间生着炭盆,很暖和。
“坐吧!”祁五说。
温语脱掉斗篷,里面是淡粉色丝棉小袄以及百褶裙。
这是她在舅舅和舅母面前,特意的温柔打扮。
祁五却心里安定,感觉这样的温语,很乖。
温语仔细看着祁五说:“你这样子,真认不出来了。怎么脸型都变了?”也胖了些……
“有事,特意弄的。哪天到的?”
“三四天了。我给夫人去了信的。”
“我这些日子,没回家。”
“在查八方?”
“是。”
“我跟夫人约了,明天见。”温语笑盈盈的。
“那……这回只能母亲自己去了,我还脱不开身。”
脱开身了,你就会去?他这回还算会说话嘛!
“这里,是你的地方?!”
“算是吧,你若有急事,可以送信到这儿。”
“好。”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温语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祁五也是。
一旦停下来,气氛就会紧张。
两个人又相互看了会儿,祁五的妆化的非常特别,连眼睛的形状都变了。
但他的姿态和声音,温语还算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温语突然想笑,笑了一下,又忍住了。
蜡烛的光晕,映着温语的女儿模样。祁五感觉自己像是喝了两坛酒……
他回来就没闲着,每天都好多事。只是,有时临睡前,这个女子的倩影,有事没事的,会晃一圈儿的……
感觉自己脸发热,就先开了口:“母亲说,过年时让我去趟温家。”
“咱们俩的亲事,是夫人定的。你家其他人,没有反对吧?!”
“没事。四哥说过完年,张家姑娘也要进京了。”
他一说这个,温语倒想起正事儿来,“正好有两件事跟你说,现在方便听吗?”
“说吧。”
“听说张知府和他兄长,是因跟某人有过节,才被打压了这么多年的?”
“贺阁老。”
“现在还在打压吗?”
“这个我不知道。”
温语说:“我自幼与张家几个孩子一起长大。张知府的儿子张江青,已经开始跟做事了。帮了我很多。我进了京,缺一个这样知根底,又能处理这些琐事的人……你有没有法子,把他调到京城?”
“这些我也能办。”
“有些事,很琐碎的。不能总去找你呀。”
“好吧,调他来。”
“……”原本温语还要再润色一下,好说服他,结果他一下应了,这事儿就说完了?
感觉自己:举重若轻了。
“好。还有件事。我刚去了舅舅家。当初,舅舅家因事牵连,败落了,落户在京城。朝中的墨大人你知道吗?”
“听说过。”
“嗯,舅舅在帮他做事。家里小表弟,沾染了不少恶习。舅舅严管却收效甚微。我看他读书不行,有没有什么地方,把他扔进去好好历练一番呢?学些本事,将来,能有个事由。担心再这么下去,他废了。”
“多大?”
“不到十四。”
“好。”祁五答应,“开始会苦一些,你舅舅不会心疼吧?!”
“不会心疼。但要管严一些的,别让他跑了。”
“跑不了。过完年安排。”
事情谈的太顺了!
温语心事已了,就细细的打量他……
“你这个样子,是做的事有危险吧?”
“多数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危险倒也还好!顶多事不成,目前,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那就还好……夫人要把铺子交我打理了!”
“嗯。”祁五是不管此事的。
“腊八,是你派来的吧?”
“算是吧。”虽然不是他派的,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她挺有本事的。”
“还成。”
怎么总我问他答啊?“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这话,把祁五问的有些紧张,要跟她说什么呢?
他眨巴着眼睛,脑子空转,说什么好呢?
越紧张,就越想不起来,“嗯……你和母亲要去的铺子旁边,街角一转弯,有家羊汤馆子,味道很好。要不,你跟母亲中午去那尝尝。有单间……”
“中午,可能会回到我买的院子吃饭。两套铺子呢,说不定还要开家酒楼。让夫人给些意见。”
“酒楼?!那很好。外祖父好吃。只是外祖母去世后,他日子过得闷。等铺子开了,我带他老人家去捧场!我还会……带朋友去吃……”
嗯,知道照顾自家生意,这还差不多。
“你哪天回家?”
“过两天。”
两个人,就这样她问他答,坐了老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