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好的要带自己去查查那个女人生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是带自己来上班。
莫非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被拔舌给耍了吗?
跟在拔舌后头的张思凡,此时的心情那叫一个纠结啊。
他就应该知道的,拔舌不是那样好说话的主。明明在自己开口逾越的时候,她的脸色那样的难看,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说了本意后反而愿意帮自己呢。
这十有八九,怕是又在寻自己的开心了。
越是这么想,张思凡越觉得在这个地府里头越发没有同僚信任可言了。就在他哀怨于自己居然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工作的时候,那边的拔舌却扭过头冲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小声的说道。
“嘘,一会儿可不要太大声啊,我开门之后记得要轻手轻脚啊。”
突然变得这么严肃,难道真的是要带自己去偷看什么吗?那一瞬间,张思凡连呼吸都屏住了,就怕动静太大惊扰到里头的人呢。
当然了,在屏住呼吸的时候,张思凡还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嫌弃着自己。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张思凡乖乖的听话,气不都带喘一个的,而拔舌则慢慢的扭过自己的身子,下一秒竟然抬脚将门踹开随后大喊道:“孽镜我来找你了,在不在啊。”
前头的人,轰轰烈烈的将门踹开,而后头的人,已经瞬间凌乱了。
说好进门的时候要轻手轻脚绝对不可以发出太大的声音的,这拔舌所谓的大动作究竟是想怎样哦。那一刻,张思凡觉得刚刚连呼吸都屏住的自己,真心蠢翻了。
而拔舌这彪悍的大动作,郁闷到的怕不只是自己吧,十有八九里头的那个人,因为也已经沉默了吧。
张思凡是这样想的,可是当他探着头朝里头看去的时候,又一次深表无语了。
就觉得地府的人会被这种小仗势给吓到的自己,才是最愚蠢的存在。
拔舌什么性子,想来这地府的人也都知道的,她才刚出声了,那里头的人就晓得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了。
反正这地府客栈的门都挺结实的,踹一踹没那么容易坏掉就是了。
里头的人很不客气的直接将外头的拔舌给忽视了,继续低着自己的头在桌上不知翻动着什么。
而拔舌呢,也完全不在意人家忽视了她,径直就这样走了进去。一看到拔舌进去了,这张思凡也就跟在后头走了进去。
这进入房间之后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相较于拔舌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这个女孩子的头发显得有些灰暗,暗沉沉的发色让人看着整颗心都沉了下来。那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吊带连衣裙,也不知道是不是布料本身的缘故,张思凡总觉得这件衣服似有似无的反射着周围所有的光线。
虽然不刺眼,却就是给人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名叫孽镜的女孩子,衣着简单,唯一让人一眼看了便记住的便是她胸前悬挂的那一面镜子。整面镜子凌空悬挂在那儿,随着孽镜的动作一下一下在胸前晃着。
这样看去,倒像是用一条瞧不见的绳线串起来挂在胸前呢。
可奇怪的是,张思凡打进来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面镜子给吸引了过去,可不管孽镜怎么动,貌似那一面镜子始终都是反面对着他们。
这倒是让张思凡更加好奇那一面古镜的正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踹开门后拔舌径直走到孽镜边上,从头到尾孽镜都没开过口,可是当拔舌快走到边上的时候,孽镜突然抬起自己的手。手心冲着拔舌,示意她不要在靠前了。
一面阻止拔舌靠前,另一面说道:“先别开口,让我卜一卦,看你这一次来找到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此神叨叨的话,由地府的招待说出来到显得有些神秘了。看着孽镜那一脸正色的模样,张思凡不禁屏住了呼吸,就怕自己的喘气声太大了,惊扰到人家。
孽镜这样开口了,拔舌倒也听话,直接站在那儿偏着头看着她。
却见孽镜收回抬起的那一只手,手掌轻轻拂过桌面,置放于桌上的塔罗牌像是有自我的意识似的,随着她手掌的轻拂那些原本正面朝上的塔罗牌全翻身背面朝上。二十二张塔罗牌随意的在桌面上游走的,时而掺杂在一起,时而随意的分开,每一张塔罗牌都有自己的游走方式。
孽镜的手没有碰到牌面,可牌却自己动了,就算在变魔术似的,整个手法让张思凡可是惊叹。
孽镜那儿正忙着,实在看不出她在干什么的张思凡这会子倒是挪到了拔舌边上,扯了扯拔舌的衣角随后问道:“这个女孩在干什么?”
记得拔舌说过要带自己去看看那个女人生前发生了什么。难道这地府里头,还瞧不见一个人生前犯了怎么样错,非要用塔罗牌占卜一下才知道大概。
如果是的话。
对于这个地府,他更加的无话可说了。
孽镜在干什么,很显然是在占卜吗,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拔舌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张思凡呢。张思凡的问题很蠢,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可是孽镜在干什么?这多少有需要解释一下了。
头疼的用手掌捂住自己的上半张脸,将鼻子以上所有的部位都遮盖住后,拔舌这才叹气说道:“那个家伙,她在闲的没事干。”
这样的答案,还真有够抽象的。就在张思凡没弄明白准备在压低声音继续询问的时候,那儿桌上的塔罗牌却定住了。
只留下其中的一张在外头,其余的已经全部垒成一沓立于一旁。
自己要的答案出来了,孽镜手一挥直接抽过桌面上的塔罗牌,食指跟中指夹住牌面。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原本是边缘对着他们的塔罗牌,在孽镜的指力之下,正面朝向他们。
那张塔罗牌上画着一个身着滑稽衣服的人,手持白玫瑰,带着随身的的行囊快活的站在悬崖边上。
塔罗牌是小女孩非常中意的一种占卜游戏,小米也挺喜欢的,所以张思凡还算清楚。
孽镜手中拿着那一张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真是大阿卡纳的愚者。
对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孽镜的占卜结果居然是愚者,难道孽镜是想经由塔罗牌告诉自己。
世上无烦事庸人自扰之吗?
或许自己应该抱着最平常的心去看待那个女人跟那个男人的事,而不是像个愚者一样,因为事情牵扯到自己儿时在孤儿院的玩伴,所以就乱了手脚了。
这么一想,张思凡到有点明白孽镜手中那一张牌的意思了。对于这个之前就见过一次从未打过招呼的地府客栈,瞬间膜拜了不少。
人家怎么说也算不得普通的人,这占卜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可信的。
这短短的几秒钟,张思凡的思绪已经上下颠簸了许久了。对于孽镜得出的结论,他表示折服,可是那儿的孽镜呢,在张思凡自认为自己弄明白那张牌的意思之后,孽镜便将牌扭转过去认真的看着,随后有些踌躇不定轻声说道。
“这个牌,唔,你们找我,应该是有事吗?”
应该?应该?这找她明摆着就是有事好不好,她折腾了半天居然告诉他们自己得出的结论是。
他们找她应该有事。
这样的结论,瞬间将张思凡那慢慢的领悟击碎了。
脸当即就垮了下来,微张着嘴,张思凡连声音都不知道怎么发了。
而拔舌了,又一次重重的用手拍击自己的额头,随即闷声说道:“别理她,那个家伙的占卜从来就没准过。”
这话一出,张思凡之前那满满的崇拜碎得更加的支离破碎了。
从来都没有准过的占卜,那孽镜之前那重重的铺垫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戏弄别人嘛!
拔舌这一句话,满当当的都是一个不小心家丑外扬了,而那儿的孽镜呢,一看她这么说可就着急了。指尖一松,手中的塔罗牌落下,落下的塔罗牌砸在那一沓牌上。
“什么叫做我的占卜从来都没准过,拔舌你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哦。”
“你听见什么了,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啊。”
较真的主,不好招惹,可是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人,那就更加让人郁闷了。
你是听见了,没错。可问题出在人家不承认啊,就算你听见了又能如何。这当口。张思凡已经默默的为了拔舌刚那一瞬间的死皮赖脸折服了。
可完全没有将孽镜的郁闷放在眼里,拔舌这一次可不打算在定在这儿了,而是走到孽镜的边上随手抽出一张塔罗牌后,拔舌开口说道。
“不跟你废话了,就算你的占卜没错吧。我这一次过来的确找你有事。那边的那个家伙你也知道吧。”说完还朝着张思凡鼓了鼓嘴,这一鼓嘴孽镜的视线一直移了过来,害得张思凡赶忙笑着打招呼。
“嗯,那个人类我知道,老板新招入的招待,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那个家伙的表姐以前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表姐就寿终正寝了。回头的话不知怎么的他又发现那个男人跟他以前玩伴在一起了,机缘巧合之下他还在客栈里头撞到了小白发现了自己表姐的过期的通缉令。以至于现在的他对于自己表姐当年的死非常的在意同时又特别的担心自己儿时的玩伴。所以那个家伙死皮懒懒的要求我,看看能不能帮忙查一下他表姐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咱们客栈的人,自家人总不至于让一个区区人类给欺负了吧。所以你就把你的镜子借给我吧。”
拔舌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顺口啊,期间居然都不带停顿的。她这儿语速极快,话也说得极其顺畅,可问题出在身为当事人的张思凡,居然压根就没听懂啊。
自己什么时候冒出个表姐的,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事实上,这位拔舌地狱才是最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吧。
这边的张思凡已经无话可说了,而那儿的孽镜,人家也不是傻子啊,直接回道:“真有这么曲折。”
就是,真有这么曲折,说谎也不知道扯得靠谱一点,现在人家怀疑了吧。
“很曲折吗?不会啊,更加曲折的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
可在面对于孽镜的怀疑,拔舌可是半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奇怪了,直接挥了挥手应道。
“你这么说,好像也是呢。这个新来的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呢!那么就由我来帮他卜一卦吧,看看他的表姐当初发生了什么。”
说完整个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他们来这儿,开始为了借镜子的,才不是看孽镜进行那完全不靠谱的占卜呢。
如果真让孽镜来的话,别说是一天了,就算是十天她也得不出个所以然呢。很多时候这时间就是生命,太过浪费时间的话可是会遭天谴的。
那儿的孽镜已经开始第二轮占卜了,而这儿的拔舌了,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还不等在场的两个人回过神来,拔舌的拳头已经重重的落在孽镜的头上。
就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好像镜子被人打碎的声音。
在听到这“咔嚓”的一声之后,张思凡下意识的寻找四周,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碎了。可找了一圈之后发现没寻到所以然的张思凡还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呢,抓了抓头又一次将视线挪了回来,当视线再一次落到孽镜脸上后,张思凡整个人都沉默了。
他那是看到什么了?居然瞅见孽镜的脸像被人敲击过的镜子一样,龟裂了。
而边上的某一位行凶之人呢?则非常不客气的将人家胸上的镜子用一块布包裹起来。随后在张思凡的注视之下堂而皇之的拿着自己的战利品走了回来,甚至还不忘冲着张思凡说道。
“干什么呢,还不快走。”
“等等,你刚才……”
人家受害者现在的脸可还裂着呢,他们就这样走了,真的好吗?
“我这叫权宜之计,走啦走啦,没事的,她的脸一会儿自己就好了别担心了,走走走,咱们去看看你表姐的前男友到底干了什么。”
“我没有表姐。”
自己到底要说几遍,这位招待才能记住自己是个孤儿啊。被拔舌硬拽着的张思凡,那叫一个郁闷啊。
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记挂孽镜的,不过想来人家可是这地府的招待啊,想出事怕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吧。再加上拔舌在前头走得太急了,张思凡最后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头跟孽镜说句对不住了。
毕竟比起孽镜那龟裂的脸,他果然还是更加在意那个女人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