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风起云涌
西木港。
城主府邸办公室。
阳光穿过精致的窗户，落在花纹简陋的地砖上。
透过这扇窗户，能够眺望西木港大部分城区，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西木港最重要的港口。
一名身穿华贵大衣的男子站在窗前，瘦削的脸显得十分精明，下压的眉毛让其深邃的眼睛富有智慧。
此人正是西木港的城主——马丁.阿齐兹。
“当残破的异乡人踏足这片土地。”
“黑雾将会分割天与地，重建整个世界。”
“日光恐惧，月光怯懦，死亡将会在血液中绽放。”
“唯有无所不能之人，方可解救一切。”
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话语丰富的音节富有感染力。
马丁的视线落在港口上，落在更远处的水天一色之间。
中间浓厚的黑雾，仿佛一条横在世界之间的黑线，压在每个人心头，自然，也包括马丁。
“该来的，总会到来。”
马丁收回目光，看着西木港府邸门前逐渐聚集的民众与富商，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黑格尔。”
他沉声道。
办公室角落的战士雕像后，阴影抖动，随后，一名身穿束身黑服的男子背手出现。
“请吩咐。”黑格尔微微弯腰，表示敬意。
“帮我转告凯莎.维尔特女士，说事态紧急，需要她加快进度。”马丁并未转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
“是。”黑格尔沉声应道。
“对了，守备队那边追查很紧，近期小心点，不要留下证据。”马丁嘱咐一句。
“明白。”黑格尔重新潜入阴影当中。
马丁等了两秒，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他坐在办公桌前，身后的墙壁上，是数不清的奖章与奖杯，这些，是他担任城主多年的成就与成果，当然，这些他都不在意，除了例行打扫卫生的清洁人员外，几乎无人再触碰这些闪亮的物件。
西木港，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东西，才是他的唯一。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如夜莺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马丁城主，门外聚集了许多民众，还有那些富商，他们都在询问海平线上的黑雾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会席卷整个西木港的灾厄，甚至有不少人提出要离开西木港，搬迁至内陆。”
“进来。”马丁语气沉稳，并无慌乱。
啪嗒，门锁转动。
一名留着红色头发的女子将门推开一条缝，黑色眼睛瞥了房间内一眼，之后，再将门打开少许，侧身躲了进来。
“琼安，那些事，你可以不用在门外说。”马丁看着眼前有着曼妙身材的女子，挑了挑眉毛。
名为琼安的女子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她的双手似乎无处安放，只能紧张地将文件抱在胸前，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房间内的布局。
虽然是为城主马丁工作，不过，能够来到马丁办公室的次数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
大部分时候，马丁都会提前安排好工作，作为城主的助理之一，几乎没有太多空余时间。
另一方面，马丁并不希望自己被频繁打扰，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前来敲门，通常都会被扣工资，最差的情况则是会被直接开除。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琼安才能获得这一职位。
“嘿嘿。”琼安笑了笑，向前走了几步。
“坐吧。”马丁右手伸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琼安连连点头，走了上来。
马丁瞥了一眼琼安受伤的左膝盖，伤口很浅，有大块摩擦痕迹，显然是摔倒所致，于是他右手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说道：
“作为城主的助理，可以预支一笔交通费。”
“即便需要探视贫民窟，也不需要如此。”
“琼安，虽然你的一言一行不能代替任何人，但既然在这一职位上，作为你的雇主，我还是希望伱能以较为平常的方式上班，至少不会引人注目。”
“你很缺钱吗？”
他的语气十分平缓，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叙述。
琼安站在椅子后面，听到马丁点出她膝盖的伤口后，她连忙将其盖住，接着，直到听完后，她才微微点头，但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不，今天是意外情况。”
她想到了在拐角处将自己撞到的运输人员。
平时那条路都没人……
琼安在心中说。
“坐吧。”马丁提了一句。
琼安坐下，双腿并拢，用手中的文件盖住膝盖的伤口。
“你认为门外的民众该如何处理？”等到琼安坐下，马丁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一个镜球，放在两人中间偏右的地方。
琼安看见镜球后，仔细瞥了一眼，镜球中映照出她被扭曲的面容。
她看了两秒，收回视线，接着，回道：“无论远处的黑雾是什么，都不能让民众骚乱，我认为可以找两名具有足够声望的人给他们一个安心的回答。”
马丁点点头，看着琼安。
这一瞬间，琼安感觉似乎有两个马丁在看着自己，一个就坐在自己面前，另一个，则从镜中观察自己。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化解心中的紧张情绪。
“但这一招对富商没用，那些服贸商人、粮食商人、建筑商人……他们没有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前，是不会轻易离开。”马丁的视线落在琼安的眼睛里。
这一瞬间，琼安感觉马丁仿佛不是在看她，而是通过她的眼睛观察府邸外的富商。
过了五秒左右，当琼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回答时，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如告诉他们实情？”
刚说完，她便十分后悔。
“实情是什么？”马丁追问。
“我……”琼安想到了黑雾，她张了张嘴，似乎想了几个回答，最终，选择了一个，“我也不知道。”
马丁听到这个回答后，笑了，但不是嘲笑，更像是鼓励的笑容。
“没错，我们不知道。”
他继续说。
“没有谁是全知全能，我们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回答。”
接着，他上半身向前探了少许。
“可是，琼安，你认为我们能这样回答他们吗？他们对‘我们不知道’感兴趣吗？”
琼安连忙摇头。
“所以。”马丁顿了顿，“用行动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解决这个问题，尽快将西木港的守备队长请来，休谟自会对付他们。”
“哦。”琼安连连点头，打算站起，却被马丁叫住。
“这样可还没完。”马丁右手伸出，轻轻滚动镜球，“风险从来都是与机遇并存，他们来到这里，不是因为他们害怕危险，而是因为他们嗅到了金币的味道，记住，琼安，他们是一群豺狼，闻到了肉的味道，就会围上来，所以，给他们一点甜头。”
琼安听完后，眨了眨眼，她理解了马丁的话，但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马丁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前，轻声说道：“记住，为穷人说话，为富人做事。将贫民窟的改建方案拿出来，可以请他们提一点意见，他们一定意见丰富。”
琼安听到后，双眼暗淡少许，随后，再次亮起，她郑重地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等等。”马丁再次叫住琼安。
“嗯？”
“事情做完后，让财务给你上涨10%的工资，记住，小声点。”
离开城主办公室后。
琼安收起脸上的笑容，她握着文件的双手用力攥紧，几乎要将文件揉成纸团。
……
西木港港口。
本应该忙碌的搬运工人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远处的黑雾，他们互相讨论，不停猜测，手指时不时指着远方，期望这让人焦虑的东西能够马上消失。
人群远处的台阶上，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与一名年轻女子也一同看着远方，正是爱德华与艾利。
“那片海域似乎包括斯图尔特岛。”艾利看着手中的地图，地图上用红笔将西木港外的一片海域圈了起来，“有黑雾阻挡，恐怕调查团没办法靠近斯图尔特岛。”
“嗯，我还是来迟了。”爱德华脸上露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
“看来只能先解决这些黑雾，再想办法去斯图尔特岛。”艾利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不过，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爱德华眼睛看着远方，“昨夜我占星窥视过往，斯图尔特岛上确实无人生还，但是，却有东西从岛上离开，来到了西木港。”
“什么！”艾利十分惊讶，“东西，是指怪物吗？”
爱德华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是人，从命运的门扉而来的人，而且，是一名淬火者。”
“……如果这人来到了西木港，一定会来报告岛上的情况，可是，调查团并没有遇到过这种人，而且，竟然连先……爱德华你都无法窥探，实在是……”艾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淬火者的话，难道是‘立塔’级别的淬火者吗？应该不可能，这种级别的淬火者，屈指可数，整个西木港，我只知道你是。”
“别多想，艾利，世界上不能用常理推断的事情太多，总之，这件事我已经告诉米兰达，让她多留意。至于为什么没有来调查团说明情况，也许是不信任，又或者，已经来过。”
爱德华摆弄着胸前的亮金色圆盘，继续说道：
“根据情报，除了监察员邓肯之外，岛屿上还有一名淬火者，名叫露娜，是一名秘术师，这两人都没能逃离斯图尔特岛，但是，那个人却能够离开，这两人都是旋高级，那个人有可能是大定级，至少也是旋高级，不可能是新芽级，有这一情报，应该能够缩小搜索的范围。”
……
荣誉勋章中心。
主管鲁尼看着眼前调查团的代表，表情凝重。
随着黑雾离奇出现之后，他的工作受到了更大的阻力。
原本许多被他委托解决灾厄的灾厄猎人，都在今早向他传来了暂时休息的消息，这让本就事多人少的灾厄委托堆积得越来越厚。
“抱歉，我无法提供淬火者的任何信息情报。”
鲁尼表情严肃，拒绝得十分干脆。
“荣誉勋章中心本就因为泄露事件而遭遇信任危机，即便两位是调查团的代表，隶属于王国部门，但西木港也有西木港的规定。”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
“除非，两位能够提供城主马丁与守备队长休谟亲笔签名的信函。”
这样应该就行了……将麻烦丢给他们，不然，我看荣誉勋章中心还是关门算了。
鲁尼心中松了口气。
“鲁尼主管，你要想清楚了，如果拖延调查团的进度，或许，你的职位也会受到威胁。”一名调查团的代表说道。
“你是在威胁我吗？”鲁尼语气低沉，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
如果绍尔在此处，一定感觉十分意外，至少他从未见过鲁尼如此。
另一名调查团代表笑着说道：“没有，怎么会，鲁尼主管误会了，我们知道西木港有西木港的规定，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可以马上去找马丁城主和守备队长休谟签字，以米兰达团长的地位，难道鲁尼主管认为我们做不到吗？”
鲁尼没有说话，陷入沉思当中。
真是的……怎么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
话说回来，绍尔还真是机灵，难道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还是单纯是巧合？
近期才来西木港，淬火者级别是旋高级或者大定级，可能对斯图尔特岛调查团感兴趣……
除了最后一点，绍尔都能对上？
他们要找的人不会就是绍尔吧？
说起来，昨天我将炼金术师的名单给了绍尔，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只是问一问，多半都会拒绝，应该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难道他察觉到了危险，选择直接跑路？
“鲁尼主管，一定要阻拦我们吗？”一名调查团代表站了起来。
“别，别这样。”另一名调查团代表马上劝说，但是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行动表示。
鲁尼右手慢慢握拳。
房间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恰巧这时，敲门声从门外传来，“鲁尼主管，马丁城主的助理琼安希望你能去一趟城主府邸。”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鲁尼高声回了一句。
说完后，他站了起来，冷眼看着调查团代表，说道：“二位不妨和我一起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