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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齐远一行人算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青阳洞的内门腹地,那里实际上是专门用于存放青阳洞的内门功法及高级秘术的地方,有点类似于传统意义上的藏经阁。
只不过这个禁地藏的并非是一般弟子能够修炼的功法,而是一些带有禁忌色彩的东西。
虽然青阳洞确实如它所标榜的那样是名门正派没错,可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门派,总有些秘法是处于非黑即白的中间地带的。这等秘术虽然能够在短期内快速地提升修士的修为,但副作用也是明显的。所以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个腹地不会让青阳洞的弟子随意进入。
苏澈的师父也曾三令五申地强调过修炼一定要稳扎稳打切莫一味贪图求快,这样才能真正踏实地站在修真界的顶端。
苏澈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对师父的仰慕也到达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他觉得师父说的话就必定是对的,因此就算知道了青阳洞有这么一处禁地,也从来没有因为好奇就进去看过,更没有机会得知这些秘术的内容。
只是后来师父飞升,他接任了宗主之位,自然也要一并接掌青阳洞上上下下的资财。
也就是他成为宗主的那日,他才真正进到这禁地中看过一次。
如今若不是因着安齐远和觉非罗的关系,他也没有机会再跨进这里。
进入洞窟之后,苏澈身上的咒法就被解除了。
睁开双眼,苏澈便看到幽深得一眼望不见底的洞窟石壁上被安放了硕大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将偌大的洞窟照得十分清晰。
藏在这个禁地之内的禁忌功法并非以书籍的形式存在,反而是被封印在质地和形状各异的玉石当中。
每块封印了功法的玉石都被在任的宗主下了禁制,安放在类似于佛龛的洞壁上,以防止有人偷入禁地盗取玉石。
如今这一整个洞窟的经文石都是苏澈亲自下的禁制,没有他的神识解禁,就算拿到了经文石也无法看到里头篆刻的功法。
看着这满眼的功法秘术,以前从来没有对这些东西动过心的苏澈,如今却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渴望。
只恨他自己之前过得太过顺风顺水,即便是用最为寻常的修炼方法也能达到一日千里的境界,所以根本没必要把算盘打到这里的经文石上来。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的身体天资极差,又不巧落在了安齐远手里。若不能赶紧将修为赶上来,恐怕这辈子都逃不脱沦为玩物的命运。
可是苏澈心中刚刚升起所谓的邪念,身体就立刻莫名地打了一个激灵。
洞窟内明显要比外头冷上几分的空气让他顿时清醒了过来,师父慈祥的眉眼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我怎么能把师父的教诲尽数抛诸脑后呢?”
苏澈在心中暗自忏悔,只觉得自己不该因为急功近利就想着要走上所谓的歪门邪道。
一直抱着他的安齐远感觉到了苏澈的异样,便破天荒地低头问道:“你觉得冷?”
苏澈哪里想过安齐远会有这样和颜悦色地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毕竟在他对安齐远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这个男人向来是狂妄得不可一世的,等他重生之后,安齐远身上的标签除了狂妄之外,又增加了暴虐和多淫,总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就对了。
如今安齐远这般好声好气地对自己说话,就连苏澈都有些贱骨头地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还没等他回答,苏澈便感觉安齐远的身体散发出一股十分怡人的热度。
安齐远是单火灵根的天赋,在运用火焰和控制热量上可谓是炉火垂青,世间无人能出其左右。
温暖的体温恰到好处地驱散了洞窟中的寒气,但又不至于使人觉得燥热。
苏澈虽然心里感到有些意外,但也还不至于会因此而改变对安齐远已经坏到家的印象。
安齐远抱着他走近东侧的洞壁,让苏澈伸手将其中一块经文石从龛中取下。
苏澈不明所以,但也还是随意拿了一块够得着的经文石。
就在他触碰到经文石的瞬间,安齐远解开了下在苏澈身上的易容咒。
易容咒一除,那跟苏澈五官如出一辙的相貌原样重现,直接惊呆了一直在暗暗关注他们的觉非罗。
“宗,宗主?”
性格沉稳的觉非罗鲜少会露出失态的神情,尤其是在性子阴晴不定的安齐远面前更是如此。
但眼前的人实在跟苏澈过于相像,再加上他怀中揣着的那块经文石上还带着明显的属于苏澈的灵气,这种天人合一的感觉就越发触目惊心。
虽然直觉一直觉得苏澈并没有因为九天玄雷的共凝而彻底陨落,但当一个如此相像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觉非罗还是难得地恍惚了这么一下,就连开口叫出的那声宗主,大约也是冲着苏澈去的。
苏澈习惯性地往觉非罗那里看了一眼,继而又想到这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挚友竟然是无赦谷埋在他身边的棋子,眼里仅存的温度就迅速冷却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防备的疏离。
刻意垂下眼睑不去看觉非罗,相对于见面不多的安齐远,这个跟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挚友绝对比安齐远这个死对头还要了解他。
苏澈可不想好不容易才隐瞒到现在的身份被觉非罗给看出来,这简直比安齐远生抽了他的腿筋还要来得痛苦。
苏澈重生这一回,虽然失去了很多,但同时也看清了很多。
虽然谈不上对这个世道感到绝望,但心思却绝对没有之前来得纯粹了。
苏澈暗自反省,看来他是被师父的羽翼保护得太好了,后来又被觉非罗照顾得过于周到,以至于都忘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甚至还毫无警觉地在无赦谷的监控下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
没有在意觉非罗的失态,因为就算是他安齐远,此刻都觉得自己险些就要被怀中的这个人骗过去了。
那块被苏澈下了禁制的经文石依旧散发着清洌的灵气,如同在幽谷中穿梭的山涧,不疾不徐,却充满了可以滋养万物的生机和活力。
当这个青言的双手捧着这块经文石的时候,总有一种错觉让安齐远觉得这水灵气就是从他体内散发而出的。
配上这幅如出一辙的眉眼,若不是这么多人亲眼目睹了苏澈在九天玄雷下灰飞烟灭的过程,几乎没有人会怀疑这就是青阳洞的宗主苏澈。
安齐远就这般定定地看着怀中的人,直看到迟钝如苏澈都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过于炽热的视线快要将他的脸颊烧穿了,原本觉得还算适宜的温度,如今莫名地开始燥热起来。
苏澈有些不安地抬头。
“你……”
可没等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安齐远的吻就不容拒绝地落了下来。
苏澈瞪大了双眼,却只看到安齐远近在咫尺的脸。
柔软的嘴唇相接,安齐远的气息从微张的唇畔间传递过来。
苏澈吓了一跳,他即便是被安齐远按在床上粗暴对待,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充满了温情的亲吻。
或者说苏澈在那一刻还根本不知道安齐远是在吻他,只是以为安齐远突然发神经地当着外人的面要咬他的嘴唇。
苏澈后知后觉地挣扎了一下,下意识地就伸手想要推开他。
可挣扎间唇齿却露出了更大的空隙,安齐远得以长驱直入,甚至将苏澈的牙和整个口腔都细细地舔吻了一遍。
苏澈简直要被这样诡异的事情惊呆了,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与另一个男人唇齿相碰、口津交缠的模样。
可事情就是这样意外地发生了,完全打了苏澈一个措手不及。
待安齐远结束了那发疯一般的行为,苏澈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臂将他勒得死紧。
“苏澈,苏澈……”
安齐远用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唤着他的名字,苏澈不明所以,一时间还怀疑安齐远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得僵在安齐远的怀里不敢动弹,脑袋一片混乱地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好在安齐远在结束了这一吻后,理智又被重新拉了回来。
一直在他们身旁的觉非罗和杜遥在安齐远低头吻上苏澈的时候就非常自觉地撇开了视线,雷打不动地贯彻了非礼勿视的原则。
安齐远看着苏澈被自己吻得有些许红肿的嘴唇,又看到“青言”那一副被五雷轰顶的呆样,心念不受控制地一动,想赶紧把苏澈的神识给找回来欲望越发强烈了。
“那个人在哪?”
安齐远将注意力重新移回了寻找苏澈神识的正事上,转头向还在面壁的觉非罗问道。
“宗主,请随我来。”
觉非罗若无其事地在前侧引路,将安齐远往洞窟更深的地方带去。
众人几乎要走到洞窟的尽头,觉非罗在一处绝壁前停下脚步,口中默念了一连串的咒语。
顷刻间,那处山壁隐去了踪影,变得透明起来,里头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空间。
空间里有个用上好的碧玉打制的石床,上头雕刻着绢细精致的花纹。
床榻上铺着灵貂的白色皮毛,柔软且舒适。
床上躺着一个人,模样看不真切,但身形却跟苏澈差不了多少。
整个空间中因着那块上好的碧玉而灵气四溢,不断滋养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