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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本《灵根赋》看至最后,结尾之处有云:
“望在世之高位者,见五灵根者未成,即抹杀之以避大乱;
有五灵根者已得大势,即臣服之以躲杀伐。
此即乃顺应天道之举。”
苏澈看完,面上虽然依旧波澜不惊,但内心实则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恰如天道之阴阳两极,看似有天壤之别,实则只不过是一线之隔。
这四灵根虽在灵根天赋中居于最末,但却与五灵根最为接近。若这青言之身为三灵根,便是真正地居于中庸之位,无论是增或减都难以达到两极。
四灵根之于苏澈,一则死二则生,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了朝五灵根奋进之路,而单灵根与他相距了三级之远,已经难以企及。
可这《灵根赋》中所说的增加灵根的办法,具体还得看要增加何种属性的灵根。因着缺少灵根的属性不同,所要集齐的方式也不同。
就拿苏澈来说,他现下是金木水土四道灵根,缺的是火灵根。
若要增加一道火灵根,除了集齐一系列的灵药和结出一些特殊的法阵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寻到一种叫“聚火蜥”的仙兽,并且需从它的尾部顺着脊椎的部位抽出一条灵筋来,然后用灵药和着苏澈的血浸泡九九八十一天,再寻到主火的神兽朱雀的赤巢,在巢中布下特殊的阵法,才能将这条火筋融入他的体内,生化成一道新的火灵根。
看到这里,苏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逆天之事果然是轻易做不得的。
天道设计之巧妙,偏就让四灵根与五灵根只相距一步之遥。但四灵根又确实是所有灵根中资质最差的,即便有四灵根的修士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本《灵根赋》,就算倾尽了全力,在寿元告罄之年估计也寻不齐这么多的稀罕灵药,更何况还要去抽聚火蜥的筋,又要找到上古神兽朱雀的巢穴,这些都谈何容易?
而单灵根和双灵根天赋之人,基本上只要潜心修炼,至少也能有元婴以上的修为,着实没必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向五灵根靠拢。而三灵根的中庸之辈虽然也有心向往,但因着与五灵根隔了两级,跨越的难度则要更大,也非人力所能办到的。
苏澈看到这里,已经基本上将这增减灵根的做法放弃掉了。
因着苏澈本就是个清冷无求之人,之前走上修真的道路,也大多是因为崇拜师父的缘故。如今虽是废柴的四灵根资质,苏澈也未曾想过非要变成五灵根称霸修真界,更不会因为灵根资质一事便委曲求全地求着死对头安齐远出手相帮。
如今苏澈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寻得法印宗主的庇护,逃离这安齐远的魔掌。若是能随着法印到那如世外桃源一般的若耶岛上清修就最好不过了。
苏澈想,若能筑基结丹延长寿元,那边顺应天命;若真因天资有限,便在寿终正寝之后重入轮回往生再造就是了。
看苏澈在那若有所思,安齐远问道:“如何,都看完了?”
苏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安齐远又问:“那可都记住了?”
苏澈只觉得安齐远这问题问得着实奇怪,虽然他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既然有这经文石在,又何须要将所有的内容记住?
看苏澈皱眉看着自己,安齐远只以为苏澈如今换了一幅身躯,记忆力可能达不到以前的程度,便安慰着道:“记不住也没关系,我都帮你记住了。”
话音刚落,安齐远的灵气一动,在他手中的那块经文石便在顷刻间化成了粉末。
“你!你真是作甚?!”
苏澈对安齐远这般“破坏公物”的行径感到十分恼火,这魔头向来说风就是雨的,竟然当着他这个前宗主的面,连眼也不眨地就将青阳洞禁地中的东西给毁了。
“如今你渡劫陨落,青阳洞的势力已大不如前。虽然现下有彰龙门和若耶阁镇守,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日后若青阳洞陷落,这禁地中的秘术被人破解开的话,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与其待到那时再来处理,不如现在就将这祸根给毁了的好。”
苏澈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会是安齐远的真实所想,便也就还是那样冷冷地盯着他看。
安齐远被苏澈看得没辙,只得承认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怕这增减灵根的秘术被他人知晓。这五灵根若真要出世,那也只能是你苏澈一人。其他人就不用肖想了。”
苏澈听罢立即肃颜正色道:“我并没有非要成为五灵根资质的雄心壮志,就不必安宗主你费心了。”
安齐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若执意如此倒也没什么,反正即便你一辈子都筑不了基,只要有我在一日,就能护你一世周全。”
安齐远这句话不过是为了要向苏澈表忠心,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番话在苏澈耳里听来,不过是“你若一辈子都如此扶不上墙,那正好可以圆扁由人、任我摆布”的意思了。
苏澈听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还未来得及说上什么,便感觉到禁地的结界似有动静。
安齐远道:“不用担心,是杜遥和觉非罗跟过来了。”
苏澈一听有外人要进来,哪里还肯在安齐远怀中坐着,立刻挣扎着要爬出来。
可安齐远又如何肯放,立刻伸手扯着苏澈的腕子,但又十分坏心眼地没有用全力,每次都让苏澈在欲得未得之前又重新将人给拽回来,又或者在苏澈用力过猛要往后倒仰时趁机贴将上去,最后直整得两个人都衣袍不整不说,苏澈还莫名地被安齐远压到了身上。
“你给我放开!”
苏澈正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可便在这时,杜遥和觉非罗已经到了安齐远跟前。
看到前方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的两人,杜遥和觉非罗心下震惊,但却没敢在面上表露出来,只是低眉顺目地垂手立在一旁。
见这乱七八糟的一幕落在了外人眼里,苏澈真真是被安齐远搅恼了,想也没想就抬手抽了过去。
这一下恰好打在了安齐远的脸上,耳光清脆的响声甚至在洞窟中产生了几下回音,弄得杜遥和觉非罗的小心肝也没来由地跟着一颤。
其实苏澈这个耳光对于安齐远来说就跟挠痒似的,可关键并非是在力度大不大的问题,而是在当着安齐远下属的面落了他面子的事。
打了安齐远的苏澈倒是一点也没后悔,早知道方才安齐远没有躲避,他就更用力些才好。
安齐远定定地看了苏澈一眼,倒没说什么,只是那种眼神让苏澈莫名地觉得脊背生凉。
见安齐远朝自己伸出手来,苏澈直觉觉得他是吃了亏就要立刻找补回来的,便打算闭了眼睛生受着。
可下一刻才发现,安齐远不过是拉了他过来帮他将凌乱的衣袍整理好,然后才对杜遥和觉非罗道:“你们来了正好,过来给苏宗主见礼吧。”
安齐远的话一出,原本还在垂着脑袋非礼勿视的杜遥和觉非罗两人就立刻惊诧地抬起了头,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安齐远身侧的苏澈。
二人自然认得眼前的这人就是青言没错,即便他已经换上了青阳洞高阶修士才能穿的道袍,头发也变回了银白色,但这幅壳子只消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可方才安齐远说了什么?
这个青言,就是他们千辛万苦找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的苏澈?!
可安齐远的话是没人敢质疑的,想到前不久在与彰龙门的那场恶战中,原本激战正酣的安齐远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竟毅然绝然地将被龙潜扣住的手臂给生生撕扯下来,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杜遥深知安齐远在选择从后山出青阳洞时就已经布下了局,但这个局中究竟布下了怎样的陷阱,要引什么猎物上钩,他倒还没能参透。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安齐远竟然已经找回了“苏澈”,而且这个苏澈还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呆着的青言?!
安齐远见眼前的两个下属像被雷劈到似的呆若木鸡,登时有些不快,便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杜遥和觉非罗这才回过神来,径直朝苏澈跪下,俯地磕头道了一句:“苏宗主大安。”
苏澈也没想到安齐远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给说了出来,可面对昔日的挚友觉非罗,他如今五味杂陈,甚至更愿意在他面前一直充当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青言。
毕竟他在高若云端的位置上跌落下来,沾了这一身的尘土不说,如今又落入了安齐远的手里。这等颓败之样,他丝毫都不想让那些曾经见证过他之前的辉煌的人目睹。
尤其当这个人是他一直引以为心腹,谁料却在一开始就已经背叛了他的人。
觉非罗看向苏澈的眼神也十分复杂,他跟在苏澈身边这么多年,又何尝不知眼前之人有着这世上任何人都比不过的晶莹心思?
其实作为无赦谷埋在苏澈身边的暗棋,觉非罗对于出卖苏澈一事也并非能像外人想象的那样的心安理得。
苏澈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即便他永远都是一副清冷的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却依旧是干净透彻得能让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想将这种不染杂质的纯粹一直这么保留下去,不想让丝毫肮脏和灰败玷污他的存在。
所以在九天玄雷共凝之后,寻找多时无果的觉非罗甚至希望苏澈就这么不带一丝残留地陨落了也是好事,总好过明珠蒙尘的结局。
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觉非罗并没有因此放松寻找苏澈的努力,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冒牌货乌龙事件。
苏澈此刻心中百感交集,更没有说话的欲望。反而是安齐远有些意外地看着全须全尾地回禁地寻他的杜觉二人,问道:“怎么,龙潜那厮在我走后竟然没有为难你们?”
他虽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有杜遥在龙潜就不会痛下杀手,可如今竟然就这样毫发无伤地将人给放了回来,似乎也不像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龙宗主会做出来的事。
听安齐远提到这茬,原本还面沉如水的杜遥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来。
看他欲言又止地明显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觉非罗便主动开声替他解围道:“属下也不清楚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但龙宗主让我们给宗主您带话,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还说若他想要什么人,也得让那人自己送上门来,那才叫真正的本事。”
这样看来,龙潜的言下之意就是跟安齐远伸手讨要杜遥了。
苏澈觉着奇怪,这杜遥虽然在无赦谷中身居高位,但怎么说也是不折不扣的魔修。
龙潜身为正派的道修宗主,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出这样话来,难道是跟杜遥之前就结下了什么梁子不成?
不过以魔修和剑修的对抗立场来看,安齐远是铁定不会将杜遥给交出去的。
可龙潜的话中却无端地透露出十分的把握来,这其间到底有什么猫腻,苏澈暂且参不透。
“哦?”
安齐远听了觉非罗的话,竟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安被苏苏挠了,恩,表示苏苏有点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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