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城中,徐胜的脸色很难看。
“彼岸花,彼岸花...”徐胜来回念叨着,不知不觉已经坠入了一种魔怔。
流浪汉小心谨慎地跟在他身后,虽然不满其步速愈来愈快,但还是努力挤出了个笑脸。
此刻徐胜在流浪汉眼中,就是救星一般的存在,特别是看到偌大的城池一个人也没有,死一般的孤寂,流浪汉的心里分外害怕,徐胜在他心中的分量,分外的重了。
“仙人,仙人,你慢着点,可千万别累着了。”流浪汉掐着腰,额头上汗珠直沁,气喘吁吁。徐胜累不累他不知道,其实也不关心,但他是真的累得不轻。
作为一个毫无建树的人,他的人生,毫无努力可言,这样的快走,已是他多年未曾有过的新奇体验。
“彼岸花,彼岸花...”徐胜并不理睬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无法自拔。
“慢点,慢点。”流浪汉已经开始哀求,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但出于对陌生环境和未知前途的恐惧,他的脚步是一刻也没有停留。
人有些时候,真的是潜力无穷呀。
“哎——徐胜!徐胜!”
两声热切的欢呼让头都快抬不起的流浪汉望向了远处,只一眼,他的神色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的颓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兴奋。
太漂亮了!
青衣少女伸长了脖子,举起手招呼。她那姣好的容颜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那窈窕的身姿在肢体的延展中显得更加曼妙。
这是什么?
这是仙女!
“仙人,你快看,仙女喊你呢?”流浪汉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着笑,不由自主地连趋几步,拍了拍徐胜的肩膀。
“彼岸花,彼岸花...”
徐胜根本不理会他,整张嘴,仿佛只能重复地发出这三个简单的音符。
“仙人,仙人!”流浪汉终于觉察到了徐胜的不对劲,连唤两声;然而徐胜充耳未闻,仍旧自顾自地走着,自顾自地念着。
“徐胜——!徐胜——!”
青衣少女的声音更响了,她踮起了脚尖,手臂更大幅度地晃动着。
“彼岸花,彼岸花...”徐胜像一具行尸走肉,对于青衣少女也是一样的冷漠!
“哎呦!死徐胜,你连老娘都不理了,装个热情或是礼貌的样子都不行吗?”青衣少女没有听到徐胜的回应,登时火冒三丈,她撅起了小嘴,而后鼓着脸,恶狠狠地说道:“老娘才‘舍身’帮过你,你就这个样子对我?简直比畜生还要畜生!”
“彼岸花,彼岸花...”
“我说你是聋了吗?我喊你呢,活着就吱一声。”
“彼岸花,彼岸花...”
“你是真的欠揍!”青衣少女咬牙切齿,她分明看到许胜嘴唇翕动,却听不到声音,最可气的是,徐胜始终直视着前方,懒得朝她看一眼!
“我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青衣少女大步流星,撸起了袖子,攥起了拳头。既然徐胜不理她,那她就准备好好“拜会拜会”徐胜。
“你个杀千刀的!”
到了徐胜跟前,青衣少女的怒火也积蓄到了极点,她抬手,拳头却变成了巴掌,迎着风,掌含内劲,呼啸直下。
“啪!”
无比清脆,声音比铜钟还干净。
“噫!”
倒吸凉气,流浪汉的心都快颤出了。
“你干什么!?”
徐胜瞪大了眼睛,脸颊火一般的痛。这一巴掌,把他给打醒了,让他脱离了走火入魔一般的自我沉醉。
“你...”青衣少女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地朝空气抓了抓,而后轻轻一甩,呲着牙说道:“谁让...你不理我的。”
“啊!?”
徐胜摸了摸脸,嘴角抽动,他直勾勾地看着青衣少女,满腔的怒火,那是憋了又憋,忍了又忍,最终化作一句:“你有病呀!”
“你才有病。”
青衣少女怎么会吃亏,她选择立刻反击,但是显然,她的底气并不怎么充足,话刚出口,就死盯着徐胜腰间的惊鸿剑,缓缓后退。
“你...”徐胜抬手,指向青衣少女,他还想再骂几句,但考虑到可能会纠缠不清的后果,他终是选择了隐忍,手指在空中颤了三颤,咬牙说道:“你是好样的。”
“呵呵,你才知道呀。”青衣少女直翻白眼。
“我...”徐胜无语,他把脸憋得通红,然后默默地把手指收回,看着青衣少女,沉思着,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你要干啥?”
青衣少女一愣,而后神色警惕,连连后退。
“你说...彼岸花是个啥?”徐胜开口,说出的话却让青衣少女懵了,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有种再说一般。”
“啊!?”
“我让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知不知道彼岸花是什么?”
“噫!”青衣少女神色大变,一脸惊讶地望着徐胜,略带笑意地说道:“大哥,你怎么研究起这个了。”
“不出意外,城外有一株彼岸花!”没有过多沉思,徐胜说出了实情。既然他要请教,那就最好不去隐瞒,而且这芷阳城,除了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流浪汉外,只剩下一个不太灵光的他和灵光的过分的青衣少女,想要刻意隐瞒什么,难度太大。
“你没开玩笑?”青衣少女难得地露出郑重之色。
“你爱信不信。”徐胜难得硬气一回,回头一招手,带着气都快喘不上来的流浪汉,大步向前。
“切——”
青衣少女歪嘴,目露不屑;但,她的动作还是很诚实的,三步并作两步,一点点地追上了徐胜。
彼岸花,传说之中的奇物,她早就想看看了。
“哎,徐傻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人?”
与徐胜并肩走了一会儿,青衣少女指着后边,不解地问道。
“你管得着吗?”徐胜不愿搭理青衣少女,冷冷地甩下一句后,飞也似的加快了步伐。
“哎呀,你真是胆大了,敢这样跟我说话。”青衣少女嚷嚷着,气冲冲地追赶上去。
“慢点,慢点,你们等等我呀。”流浪汉无奈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
“您的意思是...杀个回马枪!?”
纵然早就见识过大将军的胆略,颜亶之还是被他的构想吓了一跳。
大将军,要让他带着五万人,重返关东大地!
“对,你手里还有五万精锐,我虽说在前方遭了重,但还有二十八万生力军,加起来,就是三十三万人,面对关东宵小,还有绝对的优势。”大将军握紧了拳头,越说下去脸上的就越愤慨,“一时的成败不决定最终的结果,你的人到了关东大地,全部散开,就算水再深又有何妨?你要做的,就是把这滩水彻底搅浑。”
“可...”颜亶之有顾忌,之前他和道袍男子答应过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你们就在关东大地,特别是灵州尽情的肆虐吧,生杀予夺,由你们自己决定。”大将军没有给颜亶之打断他的机会,瞪了其一眼,继续说道:“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在灵州坚持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一定会带着人从阳平古道而至,与你们会和;到时,我们一定要杀他个天翻地覆,战他个一雪前耻。”
“可...”
“没有可是!”大将军斩钉截铁,横眉一挑,厉声道:“镇东将军颜亶之听令!”
“末将在!”
多年的习惯,军人的素养让颜亶之义无反顾地抱拳跪下了。虽然有道袍男子的誓约在前,但对于军人来说,命令就是命令,特别是大将军的命令,在颜亶之眼里,就是天!
“带着你的人,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大将军声如洪钟,势排山河!
“敬受命!”
颜亶之深深埋首,脸上的犹疑顷刻而消,换作坚毅。
既然大将军要他做,就算不愿,他颜亶之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