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朵花,我知道的并不多,事实上,它只存在于传说,当世应该都没有多少人了解。”青衣少女沉思一阵儿,幽幽说道。
“那它是怎么来的,有何效用?这你总该了解吧。”徐胜往后退了几步,斜低着头。一方面,看多了彼岸花竟让他头晕目眩;另一者,他也在避免与青衣少女的对视。
“它是怎么来的,说不清楚,不过...”青衣少女顿了顿,继续说道:“它被视为大凶之兆,它的出现往往预示着改朝换代!”
“嗯!?”徐胜蹙眉。所谓改朝换代,几乎就是尸山血海、民不聊生的代名词,在一瞬间,他又仿佛看到了逝水畔层叠的尸体和立身之处被火焰缠身,挣扎哀嚎的一个个悲哀生命。
同时,青衣少女的话让徐胜也感到了失望,他想要印证彼岸花来源的念头被掐断了。
虽说老道士留给他的小诗上说的明白,彼岸花,就是那枉死生灵所凝集的;但,这天下乱了三十多年,尤其是关东,枉死的人何止几百万!
远的不谈,几个月前赤霄军与涿水联军的大战就殒命数十万,为什么,在那里没有彼岸花的开放。
“也许是我没有找到?”徐胜心底自语,却是摇了摇头。大概率是不会有的,要真的只是人命堆积就能形成彼岸花,那么这世间绝不会少,它也不会成为一个传说。
“是火的缘故吗?”
徐胜又猜,却是无奈,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那关于它的作用,你又知道什么?”一阵儿思索,徐胜看向青衣少女,目露期待。这样的传说之物,他不相信一点用也没有,其真实效能必然震动天地。
“它,据说吃下后能延寿五百年,还能...立地成就大能境。”
“嗯!?”
徐胜的面色变了,变得极为精彩。果然,这不是凡物,堪称神奇!
他又望向彼岸花,目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贪婪,一种想要据为己有的念头不可遏制地蔓延着。
不怪他,五百年的寿元,大能境的修为,谁能无动于衷,毫不动心?
所谓大能,寒山和尚、妖邪青年、许家怪人,全是也。他们是足以搅动风雨,睥睨苍生的人物,他们早已凌驾于世俗之上,虽不能制定规则,但有些约束,可以不去遵守了。
“要是我拥有大能境的实力!”徐胜喃喃,不由得伸出了手,看向空荡荡的掌心;然后,他双手一握,好想要将什么东西狠狠攥在手里。
实力!实力!
他悲惨的命运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实力的不足。如果能有大能境的实力,严少光应该不会拿着惊鸿剑耀武扬威,妖邪青年应该不会千里追杀,秦烈应该不会将他抹除记忆,玩弄于鼓掌之中。
如果有大能境的实力,也许他就能更好的保护芷阳,也许一个人也不会死;也许...他还可以高调地返回中州,到那南郡许家,去见那个他魂牵梦绕,无法忘却的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徐胜眼中通红一片,他抬头,死死盯住青衣少女。
“那是传说,我不能担保。”青衣少女立即觉察到徐胜的不对,神色一凛,偷偷运转修为。
“传说也是有根据的,总不能都是空穴来风。”徐胜的声音已经变了,透出一股不属于他年纪的沧桑。
“有些传说就是毫无根据。”青衣少女缓缓后退几步,表情凝重,沉声说道:“而且,传闻中,吃下彼岸花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嗯!?”
这句话,来得及时,就像一道惊雷,正好劈在欲念焚身的徐胜的心头。
当然,这句话是青衣少女瞎编的,但却在阴差阳错中贴合了部分真相,也给“魔怔”的徐胜来了个当头棒喝。
他的神识,稍稍清醒了些。
“你说的那些人是谁?他们都有怎样的下场?”
“有很多呀,千年之前的天官尹氏,三千五百年前的虚道子,还有五千年的凌空上人,还有...”青衣少女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人名被她拆散后又重新组装。
“你说的这些人,我为什么一个也没有听过。”徐胜狐疑,目中红光猛然一涨。
“这些人属于禁忌,只在我天师府的密卷中留存,你没听过也很正常。”青衣少女无比紧张,然而说话时却行云流水,语调轻松。
“《经史》中一个也没记载吗?”
“你该不会不知道《经史》几经删改吧?”青衣少女在这种情形下,话述还能滴水不漏!
“那些人最终的下场究竟是什么?”徐胜再度问道。
“到了晚年,浑身长白毛,见不得一丝光亮,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承受漫长的孤独与周身腐烂的痛苦。”
“只有这些吗?”
“怎么可能,远远不止。”青衣少女吐了吐舌头,心想:这竟然吓不住你!她没有犹豫,稍稍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些人全都无妻无后,亲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惨死,鳏寡孤独占全了,可怜极了。”
“这样呀...”徐胜犹豫了,对于肉体他并不是多么在意,但对于亲人,实在是无法割舍。虽然到现在,他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只有一个;但,那也是决不能放弃的。
“听我说,放弃这朵花吧,它可不是你能驾驭的。”青衣少女见到徐胜动摇了,立即往前几步,柔声细语道:“把它交给我,我天师府有能力处理它。”
“给你!”
徐胜笑了。
凭什么要给?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响彻——是斩是摘任君择。
老道士告诉他了,这朵花的留存死生,由他说了算。
“剑来!”
徐胜大喝一声,面色一沉,眼目一凝。
刷!
闪着寒光的剑,在午阳的照耀下更加生辉。
“别乱来!”青衣少女惊呼,伸手想要阻拦。
“闪开!”
徐胜怒喝,剑如腾龙出动,又似雷霆倾压,惊走了青衣少女,向着花茎,斜斜挥砍。
“咔!”
只听得不大的声响,彼岸花,没了!
那原本的笑脸瞬时变成哭丧,花朵向下,没有来得及坠地就被缭乱的风卷上天际;紧接着,在青衣少女与徐胜的注视下,花朵开始崩析。先是一缕缕红色,然后是彩带样的“红绸”逸散,成了一些些粉尘红点。
它们,彼岸花的“躯体”就随着风远走了,被无边无际的天地稀释,化作了无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是你的选择吗?”神州僻野里,老道士放下严少光的“尸身”,朝东方眺望。
“天地间,似乎有些不同了。”九嶷山上,老天师放下了书册,站在窗口处仰望苍穹。
“有意思”深宫大院,正在“训斥”小皇帝的大柱国突然停下了,嘴角一歪,发出古怪难明的笑。他这一笑,让小皇帝更加紧张了。
徐胜不知道,他的一次“冲动之举”,将深刻影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