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双拳紧握着,缓缓的睁开双眼。
一双桃花美眸看着铲土的男人,声音颤抖的道:“你是谁?我没死,不要埋我!”
她半撑起身子,一手拄着地,一手扶着额头,娇弱的似乎随时都能晕倒。
两个官差怔了怔,不是昏死过去了吗?这时候醒来,这不是徒增痛苦吗?这都是命啊,想要安安静静的死都不成,这小娘们儿命不好。
沈宁在等他们的回应,当看见他们那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她知道,她要死了。
“二位,你们放了小女子吧。”
“小娘子,不是我们哥俩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此话刚落,那官差一个饿虎扑食跳进土坑。
她想要挣扎,可哪里挣扎得过啊。锦衣卫官差跨坐在她身上,双手掐着她细嫩洁白的脖颈,一点一点的用力,更用力,更用力。
沈宁脸憋的通红,一双玉手死命的抓着他的手腕,为什么她必须要死?
她已经告诉他们,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只是个农户之女,她怎么会,怎么敢与他们作对呢?越来越强的窒息感,压过了脖颈上的疼痛,生命的气息一点点流逝着。
绝望,将她拖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将那女人带进去。”
一个锦衣卫官差站在门廊处,冷声道。
“什么?”掐着沈宁的人抬起头狐疑的问。
“高总旗的命令,还不快点!”
“知道了。”那人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蹲在沈宁身边,轻浮的摸了她胸前一把,手绕过她柔美的背将她扶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官差,踮脚看向土坑,问道:“死了没有?”
那人用手探了探沈宁的鼻息,随即,一手揽在她身前,一手狠拍她的后背,沈宁这一口气,总算是喘了上来。
“咳咳咳。”她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身侧之人将她扶起来:“大难不死,也不知总旗为什么后悔了,快起来吧。”他双手插过她的手臂,只觉得香软却也不敢耽搁,上面有人接着,这便将她拖出了土坑。
她头晕目眩,却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个土坑,劫后余生?抱歉,一点也没有。
因为,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命究竟有多贱。
从前知道贵人的话可以决定人的生死,今日这事落在自己身上,说来可笑。她方才以死相逼冯硕一都是冲动,死到临头,她甚至想,若是将身体给了高总旗,只要他能够放过自己,她愿意。
自己的命,多贱,多贵,只有自己知道。
她浑身瘫软着被两人架了出来,沈康额间冒出一层细汗,看着沈宁涣散的眸光却定了定神,微微动了动,道:“这位大哥,小子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我与大姐都在这里,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沈宁听见他说话抬眸看向他,随即疯狂的扭动着身子,喊道:“放了我弟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了我弟弟!”
高怒微笑着抬了抬手,抓着沈康的官差松开了手。
“大姐?”他缓缓走了过去,拨开她散落在眼前的头发,抹着她脸上的血迹和汗水,他心里狠狠的窝了一下。
沈宁惊慌失措的耸开两个官差,一把搂住他:“谁让你来的?你怎么会来!”
沈康灵魂中毕竟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即便时下情况危急,但被这么个美丽的少女搂着总是觉得不妥,更何况,这是有血缘的亲姐姐。
他不着痕迹的挣脱了,转而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抚慰道:“没事了大姐,没事了...别怕,小三在。”
“沈康,告诉我,你为何而来?是谁派你来这里的?”高怒问道。
沈康给了沈宁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朝着高怒走去,一个官差抬手一拦,他便从容的停了脚步。
他拱手,躬身一拜:“神仙指路,为大人解忧而来。”
“呵。”高怒倏地站起身,一踢刀鞘,绣春刀发出一声轻响飞到半空,他伸手一抓,利落潇洒,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几步走到了沈康面前。
他俯视着他,问道:“你说这种话,是将我当作小孩子哄骗?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他一抬手,已经将刀刃对着沈康的喉咙。
沈康很奇怪,这样被一个陌生人用刀抵着,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沈康眸光微闪,从容的道:“玉。”
只这一个字,高怒眉头一挑。
沈康微微蹙眉,他猜对了,这事的确与玉有关。
“再执迷不悟,我便唯有杀了你这姐姐了。”高怒轻哼了一声,旋即一笑,寒光闪过眼角,紧接着裂帛之音传入耳中。
沈宁外衫骤然裂成了两半,从那月白色的外衣间,露出些许胸前莹白的肌肤。沈宁下意识的惊呼一声:“诶呀!”下意识的抱住了前胸。
高怒深呼了一口气,淡然的道:“美人惊惧,倒是生动有趣。”他眼角瞥过沈康,缓缓的道:“派你来的人,定然没有告诉你,锦衣卫是做什么的。你可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姐弟?”
沈康当然知道!
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的锦衣卫!
可他如何能够后退一步!
沈康抬头,目光直视着高怒,调笑着缓缓的道:“我有胆听您的难处,您却没有胆量讲给我听吗?您且想想,若非神仙指路,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村童,岂会在此时来到此处?倘若您不相信,你们锦衣卫的行踪,无人能够探查,那小子无话可说。”
高怒暗看向自己手里的刀,他知道他们是锦衣卫情有可原,可他又怎么知道他的忧虑与玉有关?还如此恰巧的救了沈宁的命?
他们来查南阳玉不是一日两日了,在汝宁府各个玉矿暗自探访,终于摸到了冯硕一这条大鱼。可他却没听说过有什么孩子与这件事情有关。
不对。
他凝滞沉吟着,忽然想起下南村的玉矿。因为那处玉矿,他也曾派人查过下南村。恰在前几日村长谢敬,因为侵占村民田地,私加赋税,更要纵火烧死村童,被西平县丞曹宗明愤而斩首。
村长谢敬与这件事情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为何而死?死前又发生过什么?难道真的与这个孩子有关系?
谢敬要烧死的村童,就是他?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否则谢敬何必杀人?
高怒目光充满了探寻,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康,缓缓的道:“小儿,故弄玄虚可还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