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洛阳跟着两个衙役去往城南门,南边村子多山,翻过大山就是达子,也因为有山阻挡,百姓还算安居乐业。
王二小姐并没有跟着来,他要去各城市的粮店买粮,去乡下收粮,便交给了刘洛阳以及衙役。
衙役班头姓李,李衙役带着两个帮手,驾着一辆牛车,牛车上带着,斗和称。
刚刚到了地方, 还没进村,就看到村口有小孩儿站岗,看到了众人,转身就跑。
衙役看到这里,仿佛司空见惯依旧牵着牛车慢慢行走。一路上与刘洛阳说的热火朝天,很快,两人便称兄道弟。
等到了村口,一进村便看到,村口大榕树下已经排满了交粮的人群。
刚刚还与自己说的热火朝天的李衙役直接来到了人前,脸色一肃,冷着一张脸,便开始吆喝称粮。
只是在称粮的时候,人群中很快走出个四时许的汉子,这便是这个村的村长,汉子满面堆笑,不着痕迹的,给了一圈红封,就连刘洛阳都没有落下。
刘洛阳捏着硬塞进自己手里的红封,有些懵。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毕竟,人家先是给的李衙役,很显然知道谁才是领头的,明显的对方的红封要多,更何况,这一路新任的这位李大哥,可是暗中提点刘洛阳不要说话,紧跟着行动就好。
因此,刘洛阳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把红封塞进了袖子之中。
作为经年老人儿,李头只是掂了掂手里的红封,便心里有数。
对着身旁的衙役,点了点头,牙医会意直接把大秤从车上搬了下来。
大秤落了地,较量的人群,这才露出了笑模样。刚刚还寂静无声,这时候也开始窃窃私语。
李头看着领头的村长介绍,身旁的刘洛阳。
“想来各村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因为今年各省闹灾,朝廷赈灾钱款不足,所以特意吩咐咱们今年收的粮税七成充做军粮,这位就是北营的刘护卫,你们都认着点儿!省的往后冲撞了!”
“村长立时朝刘洛阳作揖:“刘护卫辛苦,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今天终于见着您啦,您上座上座,这些粗活我们干就得,累您在旁边给记个数,午饭咱都安排好了,叫得城里酒楼的上等席面,您赏脸尝尝,尝尝……”
刘洛阳听到村长的话,并没有擅作主张,反倒是转头看向李头儿。
李头心里满意,以往下乡收税粮,这可是个肥差,这税粮收上来,虽说不能短了斤两入仓,但是这收粮,也是有油水的,关键就在这秤上。
不过这自然不会让刘洛阳知道,只是因为今年收上的税粮七成要入军营,所以,自然是以刘洛阳为主。
不过刘洛阳很上道,能够事事询问自己这份人情李头认。
李头开口:“兄弟们都是能干的,保准不耽误中午的事儿,也绝对耽误不了下午的差事儿,您看要不您赏个脸?毕竟村长都安排了!”
李头笑呵呵的询问,他们今儿个的差事,那就是收粮,县衙里哪还有其他的差事,这也不过就是个托词。
刘洛阳自然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因此,点点头对着村长说道:“那行,就听李头儿的,今儿个中午我们就在村里叨扰了。”
村长听到刘洛阳的话,却是喜不自胜,两手搓着,连连摆手:“不叨扰,不叨扰!这是咱们村子里的荣幸!”
说完,转身就去张罗了。
这边的了准话,家家户户都等着了,看到村长的手势,依着名册一家一户乖乖排队。
都是交熟了的,自然不用招呼。
一袋袋儿的粮食都是事先装好的,没有封袋,一袋袋的搬了过来,手里另拿着,一个空袋儿。
一开始,刘洛阳还不明白为何还会专门带一个空麻袋,直到听到牙医吩咐把装好的粮食倒到新麻袋里,在倒的过程中,牙叶会仔细查看,看一看这粮食是不是干净。
随后,另一个衙役伸手捅进进袋子之中,从中间抓出一把,或者从两旁,总之会分三个地方抓出一把,然后挑出几个粒放进嘴里,用牙咬,这是看一看这粮食到底干不干!如果咬着嘎嘣脆,或者咬不动,证明粮食干了,如果咬着感觉湿了就会打回去。
等到翻捡完成,感觉到这袋粮食合格了,这才会,招呼交粮的人家把粮食放到大秤上,如果感觉粮食不够斤沉,李头就会沉着脸,对着,两个称量的衙役摇摇头。
两个称重的衙役还没说什么娇凉的,人家便战战兢兢的连连道歉,随后便从准备的多余袋子里解开口袋儿,然后拿瓢,我一瓢倒进袋子之中,直到衙役点头。
这时,刘洛阳才知道为何,有的袋子系了口,有的袋子没有系,原来是为了这点儿。
李头需要做的就是把每户交的税粮统计起来,每户上交多少。
税粮并不是胡乱收取的,县衙里也是有自留地的,不仅如此,军营也有,不过,军营大多是荒地,不训练的时候,士兵就去开荒,然后把地交给军户家里,军户是没有地的,还有那些流放的犯人,青壮都送去采石场或者晒盐场。
没错,边关南边儿紧邻大海。
剩下老弱病残便会接过军营的荒地种植,能收两成租子。
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了,尤其是流放人员,这两成租子几乎是白给的,也是让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口粮。
话不多说,因为,无论是军营还是县衙都有自留地,尤其是县衙那可都是上等好田,依着田地产出收租自然心中有数。
这边城因为挨着达子,时不时就会被骚扰,尤其是粮食丰收的时候,再加上军队在这里,所以朝廷特意减免税收,只收取田地两成租子。
不过,这两成租子那其中的水分也多着呢。
这两成租子可不是按照农户家里的地,而是县衙,县衙都是上等田,收的租子自然也是上等田的租子,你家地不行,那可跟县衙没关系。
刘洛阳不管这些,他只是当个摆设,来的时候岳将军已经说了,让他全当自己就是去站岗的,一切都挺听县衙指挥,因此,刘洛阳十分自觉,只是看了几眼,了解大概,知道不会被糊弄,便不再管。
李头看到刘洛阳如此上道,也很是高兴。
毕竟这收税是个肥差,最忌讳就是两头当官儿,刘洛阳作为北营军拍下来的人,听说还是岳将军身边的护卫,要是多嘴多舌,自己虽然不是没有法子,但是到底不痛快是一个,另一个自然也是麻烦。
现如今刘洛阳既然如此上道,这也代表着岳将军的态度,李头自然心领,心里已经想着回去的时候在县太爷的面前,多替刘洛阳美言几句。
刘洛阳可不知道李头心里想法,他抽空把村长拉到一旁,把王二小姐交代的事情说给了村长。
村长听到刘洛阳的话一愣,随后有些为难。
刘洛阳看出村长为难,也是纳罕,毕竟今年边城粮食丰收,再加上去年岳将军出面震慑达子,县衙更是修建城池,可以说这两年达子十分安分,虽然也有小股达子时不时的骚扰边关,却都被岳家军赶了出去,没啥损失,按理来说家家户户都有余粮。
因此,刘洛阳十分好奇村长为难的点儿在哪里。
“如果没有新粮,旧粮也可以,来收粮的是大户,京里中也有做官之人,绝对不会坑害你们,旧粮只要没有虫蛀,没有霉点儿,都可以按新粮的价格收,比现成的粮价多一成!村长可是有哪里觉得不妥?”
村长听了刘洛阳的话明显心动,却又有些迟疑。
刘洛阳看着村长明显心动的表情,满脸疑惑。
李头很显然,注意到了这里,也知道刘洛阳,是带着任务来的,而刘洛阳的任务关系县太爷侄女,那么也就是说,跟他们县衙有关。
“没有不妥!没有不妥!哎呦!实话说吧!刘护卫你来晚了一步,前几天有个姓关的关内粮商也是来收粮!咱们都已经说好了!留下过冬的粮食,剩下的都卖给他,我这都通知下去了,交完税粮就把粮食卖给他!这……你看看。”
村长一拍大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回事儿?”李头走了过来,询问。
刘洛阳把事情一说,李头眉头一竖:“马明你糊涂呀!那粮商收粮什么价?可能比得上刘护卫给的价格?”
村长听到李头询问,老实的摇了摇头,这就是他懊恼的原因,只是,刘护卫收粮是一时,人家粮商是长久买卖,虽然差了这一点儿,确实让他们有损失。
但是,他们要真的毁约,就怕明年,后年,往后每年因为这一时毁约,毁了以后。
“那可是给了定钱?”李头继续问道。
虽然这么问,但是李头却绝对不会让这肥水流了外人田。
这刘护卫收粮虽然是替县衙侄女收的,一开始他们本来也没动了念头,毕竟有县太爷这一层关系,他们也不好多要。
可是,那位贵人把事情交给了刘洛阳,这些衙役都心思活动了起来,大家都是边关人,所以说在县衙工作,但是家也都是在这各个村子里。
家里交完税都剩下粮,刘洛阳这里受粮比市价高一层,别看只高这么一层,那也是不少的赢钱,他们都已经商量过了,等收完税粮,就把家里的余粮交给刘洛阳。
马明听到李头的话摇了摇头老实说道:“没有!”
收粮的衙役听到马明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觉得这村长有些傻。
这么好的事儿这个村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准儿是收了好处,不想还。
“那你还犹豫什么?”李头皱眉。
“哎呦!李头儿,不是小的不想卖给刘护卫,只是咱们已经答应了,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但是,这买卖又不是一次两次,要真的反悔,就怕明年人家不来了,你说这……”
看李头皱眉,村长打了一个激灵,赶忙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怕什么?那不过就是外乡的,也没有留下定钱,谁知道有没有准儿,他要是不来了呢?再说了,就算他来,你也不用怕,你们又不是卖给了别的粮商,而是刘护卫,刘护卫也是替京中贵人办事儿,就是咱们关外的粮商都得让边儿,他一个关内的还敢来抢?”
李头听到村长马明的话,直接给了一颗定心丸儿。
村民们听到了,咱就蠢蠢欲动,只是以往卖粮都是村长张罗,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围上来。
现如今听到李头儿给了一个定心丸儿,那早早交完粮的几户,立刻围了上来。
问粮食怎么买。
村长看到这里,叹了口气,这时候村长儿子有些焦急的围了上来,小声儿得在村长耳边说道:“爹!咱们可是收了那粮商的银子,这……”
村长听到儿子的话,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这钱咱不要了,介绍费退给他,好在当初也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定死,你赶紧的回家把嗯老娘叫来!”
马明对着儿子吩咐。
儿子有些不明所以,虽然可惜这二两银子,但是,老爹都发话了,村长儿子便只能点点头。
反正他们也没分家,这钱本来也落不到他手里,还回去就还回去吧!不过,把他娘叫来干啥?
“爹!把我娘喊来干啥?你不是说这里都是交粮的,不让她们来裹乱吗?”
村长听到自家儿子得问话,心里一噎,看着儿子懵懂的视线,气不打一处来。
“叫你娘来干什么!当然是商量卖粮的事情,去年的旧粮还是今年的新粮可都比市价多一成呢!你算算那是多少钱!我不把你娘叫来,知道能卖多少吗!”
家里粮食都是老婆子在管,虽然知道有多少粮食,但是,那也不能全卖了吧!总得留出家里吃的,家里孩子们的饭量,老婆子是最清楚的,所以,把老伴儿叫来,也能知道他们家可以卖多少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