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本想强撑身体处理事务,只是,到底身体不适,连床都起不来。
只是,现如今,县衙一片混乱,所有事情都等着县太爷,即便大夫劝道他必要卧床休息,可是大老爷怎肯休息。
所有人都在劝,大老爷却固执的摇头。
“苟延残喘指我活了下来,我已经愧对百姓,怎能在百姓需要我的时候逃避。”
话说的铿锵有力,但是配上那张惨白蜡黄的脸,以及摇摇欲坠的身形,实在是让人,看着心疼。
“可是大夫都说了,你要卧床休息,你不要命了!你的命现如今可不只是你自己的命,主簿大人和师爷都已经英勇就义,你怎能不顾自己身体,罔顾两位大人的情谊。”
刘洛阳看不下去,赶紧说道。
大老爷听到刘洛阳提起了两位大人,神情一怔,随后,眼眶通红:“正因为两位大人英勇就义,我才无法躺在床上!现如今,县衙能够主事的便只有我一人,属实是县衙中无人可用!”
县令大人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允许,可是现如今虽说达子已经撤退,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刘洛阳看到县令大人这样,也是一时难受,他很想帮上忙,只是到底对这县衙事务不熟。
一时之间,屋里陷入沉寂。
“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话,小生愿意帮大人处理事务。”
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林怡忽然开口。
县令大人听到林怡的话,惊愕的转头看向林怡。
洛阳洛是一愣,随后一脸狂喜,对于林怡的自荐全盘接受。
“对对对,我家娘…我家平安学富五车,文武双全不过是一点小小政务,你交给我家平安完全可行!”
刘洛阳打着包票保证。
县令大人皱着眉,看着刘洛阳,却觉得这两人简直是胡闹。
“胡闹!这是不是儿戏岂能如此草率!”
“县令大人,我家平安真的是学问杠杠的,这事情他绝对能够处理的了,他并不是说大话的人,更何况现如今你府衙之中没有人帮手,我家平安自荐还不行?”
刘洛阳看到县令大人竟然不答应,这明显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话,这是看轻自家娘子。
这怎么行!立刻上前据理力争。
“这是不是儿戏!如果被上面知道了,不仅我有错,你们两个也逃脱不了问罪的,下场!我自然相信刘护卫想来你极力推荐之人应是学富五车,只是这是官场,这是县衙!”
县令大人想要跟刘洛阳解释,可是看着刘洛阳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到底是住了口。
“大老爷无需着急,这是我的文书,现如今,在下已是一名秀才,这是我的秀才文书!”
林怡既然提出,自己替大老爷处理政务自然有依据。
县衙启示说帮忙就能帮忙的,这里是官场,哪是一介白衣能够插手,即便你是学富五车,没有功名,就连不入流的小吏都不能,更何况还要带县太爷执笔。
这不是蔑视官场是什么,无论你是不是临危受命,到时候一个蔑视官场,那也让你够喝一壶的。
更何况你没有考取功名,可以说是不知道,但是县太爷岂能不知这其中的规矩,因为,某些原因县衙之中,缺少官吏,完全可以向府衙借调,而不是擅自做主,雇佣无功名之人。
到时候县令大人别说乌纱帽了,甚至就连一家子都得流放,流放都是轻的,再有那心思歹毒之人一个个勾结敌人,有嘴都说不清楚。
县令大人看到对方拿出了秀才文书一愣,赶忙接了过来,等到看清对方柳州文书是真的时候一脸惊讶。
“没想到林禀生竟是辰午年的秀才公,那一年真的是人才济济,没想到林禀生能考取第三名,真是一位人才!”
县令大人忍不住张口夸赞。
周洛阳也是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家娘子,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娘子真是深藏不露。
“不知学生现如今,可有资格戴大老爷处理政务!”
“有有有资格!来人!笔墨伺候!”
县令大人向着屋外喊去,很快便有一人进来展开笔墨伺候县令大人一呼而就直接任命,随后盖上了县令大人的官印。
林怡等在书案之前,直接接过了县令大人的任命书,刘洛阳忍不住上前看了看,竟然是户书?
户书刘洛阳是懂的,掌管户籍只是县令大人,怎么会任命林怡为户书?
林怡直接对着县令大人行了一个学生礼,随后转身出门直接走到了院子里。
正对县衙大门。
“将书案放至院中,我等便在此办公。”
一进门就能看到他们,不用再去差房,节省时间。
更主要的是县令大人就在书房的床上躺着,隔着窗户便能看到门外的所有。
这也是为了安县令大人的心。
悲痛不能长存,谷丰官衙要振作起来,还有一城的百姓在指望他们。
很快书案便摆在了面前,林怡一撩一刨,直接坐在了书案后面的椅子上,命令一条一条从他嘴中发了出去。
手中也不闲着,一直在写着什么,拿着毛笔去蘸墨,看到已经磨好的墨林怡一愣,随后抬头正好看到刘洛阳站在他旁边,认真仔细的替他磨着墨。
林怡心里一暖,忍不住对着刘洛阳笑了笑。
刘洛阳看着这样的林怡下意识的回了一个笑容。
林怡对着刘洛阳点点头,再一次低头办案。
“封锁谷仓,带岳将军来了在与大老爷一同去查探谷仓损失!”
“通知城中各家,将亡故之人抬于门前,方便官衙登记。”
“城中药铺暂归官衙统辖,查点存药。”
“各家负伤之人,轻者自行处置,可在一个时辰后,至官衙东侧门寻医问诊,领取药物,重伤报于巡城军,由巡城军抬至官衙西侧门,统一安置。”
“开衙库,取之前城外搭建医棚一应事物,在官衙东西两侧为医者问诊行药之用。”
“查点库内所剩药材种类,数量。”
“征召民夫,收殓全城尸首……”林怡顿了顿,继续说道:“确认有无生还者。”
“达子尸首扔于城外,记数。”
“凡我谷丰亡故之义勇之士,留名,记功。”
“与家人走失者,由巡城军送归家中,若家中无生者,送至官衙。”
“鸿嘉,今次粮税,你也有参与,古风城内外收上来多少粮食想来你心里有数,家中存粮有多少?想来你也应该了解,先城内后城外,然后去各个乡镇,问询一下,可有损失损失多少,然后报上来!”
“三班衙役随你,调动不够的话,可以从府城泰安带来的援军里调人,一是清剿达子余孽,二是查清损失粮食,记清还剩多少?以防有人瞒报或者掩藏!”
刘洛阳虽说打着包票,但是心里到底有些担心,可是看着自家娘子临危不乱,一条条,命令分发下去,本来还一片慌乱的县衙,瞬间便井井有条了起来。
就连府衙外面来的那些百姓也仿佛从悲伤之中走了出来,虽说依旧面露悲苦,但是到底止住了眼泪,开始井然有序的忙活了起来。
刘洛阳听到,自家娘子给自己下的命令,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他并不想离开,正如林怡所说,虽然达子大部队撤退了,看着像是没有损失,但是他们到底被达子打了个措手不及,怎么可能没有损失。
要不然主簿和师爷又是怎么死的,达子受灾严重,他们集结兵队怎么可能不想在昌国身上咬下一块肉,自然是抢走了粮。
刘洛阳也知道轻重缓急,因此领命离去。
只是临走的时候依旧担心林怡,正好遇到王二小姐,便拜托王二小姐准备一些吃食。
想来自家娘子,应该,还没有吃东西,不仅仅是自家娘子,还有县令大人。
“此事无需你操心,我已经安排妥当!”
王二小姐,听到刘洛阳的拜托,直接对着刘洛阳说道。
刘洛阳听到王二小姐的话,先是一愣,随后郑重的对着王二小姐道。
“你无需如此!我不过也是想为叔父分忧,更何况,现如今林公子,也是为我叔父分忧,我应该谢谢你们…我能做的便是准备好热汤热饭,做好分内之事,为县衙添一分力!”
刘洛阳听到这里,再一次道谢,转身离开,去忙自家娘子交给自己的事情。
刘洛阳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着满目苍夷,依旧恨的攥紧了双手。
按理说谷丰城因为有林怡所在,更何况,达子根本就没有攻城成功,想来古丰城应该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因为知道达子攻城,导致惊慌失措,产生的踩踏事件,甚至即便是这边关,民风彪悍,百姓淳朴自然,也有那老鼠屎,趁着混乱,偷抢砸。
可是大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当刘洛阳到街上的时候,才发现他想的完全不对。
不过50人的达子,却制造了一场大混乱。
尤其是那些粮食铺子,十室九空,很显然,这些达子是有备而来,他们本来就是奔着粮食而来。
沿路走来,一路荒败,这还是那些达子没有冲进城内,刘洛阳真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城破了,谷丰还在不在。
租房各个乡镇并不是容易的,尤其还是在这达子肆虐之后,即便民风再怎么彪悍,他们也不过是平民百姓,到底是吓破了胆。
等到刘洛阳再一次赶回谷丰,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七天的时间完全使,谷丰变了一个样,虽然依旧有些慌败,但是到底不如刘洛阳走的时候那般的惨烈。
甚至虽说,百姓脸上依旧无笑容,毕竟家家挂白,即便有那侥幸全家团圆,也是惊魂未定,哪一家没有个亲戚,又哪里能够笑得出来。
只是刘洛阳离开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空洞,惶恐麻木,现如今,虽说依旧没有笑模样,但是却井井有条,染上了生机。
想来过不了多久,这谷丰就能忘记以往伤疤或者更准确的说掩盖了以往的伤疤,积极的生活。
刘洛阳忍不住心里感叹,感叹边关人民如此的坚强。
而这一切,都是林怡带来的。
刘洛阳不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候,这座沉闷的城镇,因为林怡的一条条政策整个都活了。
当然,感触最多的便是泰安来的援兵,他们本是追击残余的达子,等到回来便看到这座饱受风霜的城镇,有了变化。
沉闷却也带着不一样的活力。
泰安的援军俨然成了谷丰城的护卫军,手里捏着,县衙下发的政令,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绕着大街,大声诵读,期望每一个活着的谷丰城的人都能听清楚。
也许是正因为有这份政令,正因为知道县衙并没有抛弃他们,这才使这座城们的饱经风霜的,城镇再一次活了过来。
每一个谷丰的人都很忙,没有时间给他们伤感,他们忙着救治家中受伤的亲人,忙着去找走散的幼儿,甚至有的守在陌生的守城军面前,看着走到他们面前的护卫军,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抱拳行礼一遍一遍的呐喊着:“他护着我们离开,杀敌数人,小明知道的就有三人,还请,大人一定要替他记功!”
“大人!他虽然往常是地痞流氓,可是,此次在面对突然而至的达子的时候,却是第一个出来反抗,如果没有他出现,我与家中女儿早就遭遇不测!他虽然没能杀敌,但是他也庇佑我们!请大人做主,我愿出钱厚葬!”
就那往常让人厌恶的地痞,往常总是称霸香菱,可是在危险来临之际,却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都发生着,北童却也暖心的故事。
每一个为谷丰赴死的人都应该被铭记,每一个都应该被人称一声英雄。
刘洛阳再一次返回这座城的时候,这里已经,看不太出这座城市受到的伤害。
刘洛阳来到府衙的时候,正是,县令大人,送走援军的时候。
县令大人,双手捧着酒杯一饮而尽,而他左手边则是送给援军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