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洛阳这几天一直担心,毕竟城破这事是事实,如果老皇帝揪着不放,岳家绝对得不了好。
对这件事情,刘洛阳可谓吃不好,睡不好,直到林怡看不下去,告诉刘洛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刘洛阳虽然疑惑他从何知道,可是,当一个月之后京城来人宣读圣旨之后,刘洛阳整个人都懵了。
岳将军守城有功,升了半级,镇国功卸甲归田,二公子因为身体原因调回京城。
最可惜的是岳家二夫人竟然不慎得了重病,不治身亡,跟二公子回去的只有一具棺材。
而听说二夫人身旁的丫鬟十分忠心,竟是撞柱而亡随二夫人而去。
其他或升或降,就连县令大人,也被罚俸三月,不过到底是保住了乌纱帽。
最让人意外的竟然是刘洛阳,从无品阶的护卫成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当然他这不是最大的官儿,周远是从五品游击将军。
武松晋升游击将军。
不过,此事是后话,现如今,距离一个月还远着呢。
刘洛阳作为岳将军的护卫,只知道岳将军自从回了军营,只留下一句,家中有事便消失无踪。
不久之后就传来了二公子操场训练的时候不慎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二夫人因为受惊惊吓不止,竟是得了重病。
作为军人,因为有林怡这层关系,刘洛阳并没有返回军营,反而是跟在林怡身后,为重振谷丰添砖加瓦。
给予抚恤金,安抚百姓,重建家园,哪哪都需要钱,即便县令大人把县牙掏空,自掏腰包也根本填不上这个窟窿。
岳将军,也把自己的俸禄贡献出来,就连刘洛阳也贡献了百两,可是,重建一座城,哪里岂是区区万八两就能够的?县令大人知道了,这么个情况对刘洛阳以及林怡说他有办法,今天穿上官服,转身出了门。
这一走便是三天三夜,等回来的时候,县令大人好不容易扬起的一丝红色,再一次变成惨白,双颊凹陷,浓重的黑眼圈。
身上的官服,皱皱巴巴明显这三天根本就没有换过。
县令大人是走着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坐着马车回来的。
按理说看样子应该是,把钱筹措回来了,都有钱坐马车了,可直到县令大人下了马车,众人才知道县令大人实在是累的连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四,统共二两银子!你结一下!”
县令大人说到这里,脸颊有些通红。
“算我借你的,都是我的错,老你跟着我一起受罪,此次这月银环些日子再给你。”
刘洛阳站在一旁,听到县令大人的话,目瞪口呆,怎么都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窘迫到连自己身旁的小厮的月银都给不起。
刘洛阳回到家中跟林怡感叹,林怡听到刘洛阳的话,放下手里的信纸,抬头看向刘洛阳,赞叹一声说道:“这位县令大人倒是难得的好官!能吏。”
“此话怎么说?”
刘洛阳还头一次听到林怡竟然有夸赞的人。
“官场上分三种人,一种是两袖清风的好官,一种是贪官污吏,另一种则是像,县令大人这般懂官场规矩,左右逢源却又,能够为百姓谋福利。”
林怡看刘洛言好奇,便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好官和贪官,你觉得哪一种得用?”
林怡忽然看向刘洛阳,问道。
“当然是好官了!贪官污吏可耻可恨搜刮民脂民膏,让人气愤!”刘洛阳不知道林怡为何这般问,不过这答案是人都知道。依旧乖乖回答。
林怡听了却是摇摇头:“水至清则无鱼,官场依旧如此,两袖清风并不代表他真的是好官,官场上有一种自认为自己,两袖清风不贪不污就是好官,这只能说不过就是自我感动!左右逢源,他们往往是看不到百姓疾苦,总是推脱自己,考虑考虑,思考思考,却从不把难题留给自己,总是把难题推出去,对上严格执行上级留下的任务,绝不做多余的事。”
“对下认真听百姓诉求,却从未想过处理,或者说所有一切,在他面前只是一个过程,最终决定的则是上级。表面上他确实是个好官,认真聆听百姓诉求,严格完成上官布置的任务,但是,这种片叶不沾身的人,则最是胆小,永远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林怡到这里面上是不屑的,他的两袖清风,换来的则是百姓的穷困潦倒。
“反倒不如那些贪官污吏,当然,那种贪得无厌的人自是不行,但是大多贪官污吏,并不是贪得无厌,而是确实办实事,懂得哪里能贪,哪里不能贪,他们总是最有分寸的!交代给他的事情绝对圆满解决,那你说说,你是想用上面那两袖清风却圆滑的置身事外的人,还是用这虽贪,却做实事的人?”
刘洛阳听到林怡的话,脑子里都转不过来了。
下意识的问道:“县令大人属于哪一种?”
“他属于第三种,真的为百姓做实事,心系百姓,却不贪婪,不过,作为县令大人的亲人,却有些难了!”
县令大人确实是能做实事的能吏,但是,看这位县令大人的行事作风,很明显,作为他的家人实在是难了。
刘洛阳一开始没明白林怡的话,等略一思索便知道林怡话里的意思,这,县令大人本就俸禄不多,还每每自掏腰包,再加上,昌国明言,围观者不能做商贾之事儿,这就直接断了财路,虽说大有人阳奉阴违,直接把这店铺啥的当做媳妇的嫁妆,可是看这位大老爷的行事,作风明显,不是不想做,而是没钱。
啧啧!大老爷确实是一位好官,但是要说作为父亲或者丈夫,就有些不太称职。
刘洛阳也只是略想一想,到底与他没甚关系,因此,便也不再纠缠,就在这时,书房门忽然被敲响。
刘洛阳刚刚想要说的话以时之间被打断,再想要回想却是忘了个干净。
“什么事?”林怡索性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很显然,今天这书是看不下去了。
更何况时间也不够了,他还要去线牙。既然县令大人,已经把银钱借回来了,那么接下来的工作还是得干。
“主子,屋外有人找刘…公子!”门外开口说话的竟然是云裳。
刘洛阳听到有人找自己,还有些好奇:“谁找我?平安,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去看一看!”
刘洛阳说完便出了门,直到出了院子,看到大门口站着的熟悉的人还有些惊讶。
“马老三,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刘护卫,可算是找到你了,我还以为找错了地方!”
马老三看到刘洛阳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怎么回事?你这般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急事?”
刘洛阳看着向着自己迎来的马老三一脸焦急的样子,赶忙问道。
“哎呦,我的刘护卫啊,你是不是忘了俺们村子里,那达子的尸首?可还在我们村子里堆着呢!这……这总在那堆着,也不是个事啊,虽然天气寒凉,但是,在我们村子里总堆着那叫什么事儿,再说了,这时间久了,要是失手有了损坏,咱们是不是就拿不到银子了?”
最后一句话才是马老三真正想问的。
刘洛阳听到马老三的话,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了。
马家村还有达子的尸首呢。
这时候林怡正好走了出来,看到刘洛阳一副懊恼的样子,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刘洛阳看到林怡,赶忙迎了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事情跟林怡说了,林怡听到刘洛阳的话,刚刚往外迈的步子一顿,随后转了回来。
转身对着屋内招了招手,不一会暗毅颠儿,颠儿的跑了出来:“公子,有什么事?”
“你去县衙说一声,马家村还有遗漏的达子尸首,我与刘护卫去清点,顺便把那达子的尸首拉回来。”
暗毅听到临沂的话,连连点头,转身跑向了县衙。
林怡这才转头看向刘洛阳:“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一看!”
刘洛阳怎么都没想到,林怡竟然会跟着自己一起去,一时间有些惊喜,听到临沂的话连连点头。
“好!好!咱们一起去。”马老三怎么都没想到本来是想让刘洛阳给拿个主意,却没想到刘洛阳竟然打算跟着他们回马家村。
只是,他们来的时候,虽说是赶着牛车,但是人也多,放下刘护卫,倒也放得下,只是看着刘护卫身旁站着那位,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们那马车要拉着人家这位小哥,简直就是侮辱人家。
只是马老三实在是不敢开口说话,不过幸好刘洛阳解决了他这个问题。
“你在这等一等,我去把马车准备好!”刘洛阳对林怡说道。
林怡点点头,就在刘洛阳去,院子里拉马车的时候,暗毅竟然很快回来了。
没想到他刚刚到了县衙门口,正好与大老爷遇见了,直接把林怡的话告诉了大老爷,没想到大老爷竟然直接说:“我相信,刘护卫和林户书的能力,直接点清人数,然后把右耳带回来,至于身体直接焚烧就好!”
林怡听到暗一转述的大老爷的话点点头,这时候刘洛阳牵着马车出来了。
“你来驾驶马车!”林怡看到这里,直接对着暗一说道。
刘洛阳有些惊讶,没想到暗毅回来的竟然这么快。
听到林怡的话,赶忙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暗毅。
随后搀扶着林怡,让他上马车。
暗一看着刘洛阳把自家主子当成易碎玻璃样的小心翼翼,张口欲言,不过被自家主子斜了一眼,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刘洛阳本来想着坐在外面,却被久等看他还没上来的林怡掀开车帘看向他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要带的吗?怎么还没上来?”
刘洛阳听到林怡催促,下意识的回道:“我这就上来了!”
话音一落,人早就一跃而起,直接上了马车,等到进了车厢,这才想起来,赶忙撩开车帘,对着暗毅一脸的忧心重重:“去往马家村的道路有些不平,咱们马车,虽然已经被我换了减震功能,到底沿路颠簸,你行不行?要不然还是我……”
“哎呦,我的公子你就坐好吧!我暗毅(暗一化名!)不过是一辆小小马车,哪里不行!”
暗一朝天默默翻了个白眼,还以为刘洛阳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想到竟然是质疑自己的车技,这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
往常一直都是刘洛阳驾车,还头一次坐在马车里,更何况这还是林怡恢复身份之后,他们两个头一次同车共行。
刘若阳已经尽量告诉自己,要以平常心面对林怡,可关键是,他心思不纯,一开始是以为对方是真正的女子,他曾与他相见,便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娘子照顾,即便现如今发现了对方,并不是女子,可是,刘若妍无法欺骗自己的心,他发现自己知道结果的时候,并不是被骗的恼羞成怒,而是惶恐不安。
甚至就连刘洛阳在不可思议,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林怡动心?
往常便也罢了,可是现如今两人坐在马车之上,再加上,这马车车厢并不是很宽裕,做一个人当然宽敞,但做两人不可避免的总是会相碰。
一开始刘洛阳担心道路不平,会让临沂难受。可是,现如今发现暗毅车技不错,等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僵了。
尤其是即便是车技再好,总归有些颠簸,那么两人时不时的就会手肘相碰或者,膝盖相碰。
刘洛阳每一次与林怡不经意的相碰,就会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真怕林怡会以为自己其实是故意的,他真想解释,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已经尽量的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缩到角落之中,但是车厢就这么大,再怎么缩也不可能真的藏起来。
就在刘洛阳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车厢一个侧翻,刘洛阳整个人向着林怡扑去。
在扑向对方的时候,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划过一个念头:“一定要装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