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宋里正家聊了会天，又到附近几个村民家瞅了眼，凌季恒才带着两位兵士告辞回家。
外面风大雪大，也不着急赶路。等傍晚，将蘑菇收上来，再稍微睡会儿，天蒙蒙亮时出发，差不多第二天晚上能到军营。
凌季恒打算得极好，两位兵士也没意见，就是得在凌家叨扰一天，还得借凌家的牛车一用。
“军营里有牛车，不过我们出来时领了任务，不好大张旗鼓，所以......”
凌季恒懂，怕走漏风声嘛，他们只骑马，没驾车。
而且还悄咪咪地将马拴在那个村子附近，怕村里人听到动静出来阻拦，或者说好话。
三人一起回到青砖大瓦房，凌季恒去找祖父祖母聊天，顺便准备干粮。
那俩兵士则是问过好后，径直回了听澜院，抓紧时间休整。
凌惟存经过煎熬，终于忍不住，过来求饶了。
才几个时辰啊，面对老太太时态度恭敬，跟凌季恒说话时都带上了一丝谄媚。
“季恒啊，这是这段时间卖蘑菇的分红！”
凌季恒没客气，直接接了过去，还笑着说：“多谢三叔！”
丝毫没提中午的事。
凌惟存摸摸鼻子，也不好把话说透，便在旁边给大家倒茶。
直到池兴月过来，才松了口气。
凌季恒没有丝毫留恋地将银两塞给小媳妇儿，还主动交代了自己刚才的去处。
池兴月笑笑，翻出扑克牌，跟老太太、老太爷玩儿起来。
凌季恒便在旁边给她支招，夫妻俩大杀四方，把老太太攒的花生都给赢没了。
老太太却十分高兴，跟老太爷嘟囔：“这是要生的意思呀！”
池兴月脸都羞红了，却也不好坦白两人压根儿没圆房。
另一边，宋里正让小儿子喊各家管事的过来分钱，顺便商量大事。
大伙儿光听到了前一句，兴冲冲地举家出动，去领银子。将宋元根的后半句忽略了个彻底。
“里正叔，咱们这回能分多少钱啊？”
宋里正乐呵呵地拿出账本，将给凌家人的分成扣除后，按每家每户的蘑菇斤数分起钱来。
多的人家，能分到一二两银子，少的人家，也能拿到几十文。
全看当初他们棚子准备了多大，还有养殖技术怎么样。
这个时候，就显出人的心性来了。赚得多的，喜气洋洋。赚得少的，阴阳怪气。
宋里正轻咳一声，安抚大家的情绪。
“各家各户情况不一样，也许下回你家的蘑菇就多了，他家的蘑菇就少了，很正常，都别闹。
让大伙儿过来呢，是还有一件事要说。”
“里正叔，啥事儿呀，您说！”
自打村里人跟着凌家种蘑菇，宋里正的话，是前所未有的管用。
抬手往下压了压，等现场安静后，才说：“大伙儿也知道，往周家军送的蘑菇，比县里便宜许多。
咱村子里的蘑菇产量本就有限，还要拨出一部分来支援那边，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呢，我跟季恒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大河村、上河村也参与进来。
他们种，咱们收，再往军营里送。少赚一点辛苦钱，也能更省事，你们觉得呢？”
“不行呀，里正叔，这赚钱的法子，怎么能教给外人？”
不出意料，有人出来唱反调。
宋里正也不生气，掰开了揉碎了给他们讲其中的厉害关系。
“虽然咱们把这部分生意分出去了，可一点没耽搁赚钱呀。
让他们帮咱们赚，咱在家坐着就有钱花，多好？
至于你们担心的方子泄露问题，咱可以签协议呀，也可以给他们现成的花槽。
总之，有办法避免的！”
大伙儿想想，竟然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抓着宋里正问了许久，才决定试试。
心想周家军那么些人呢，几千斤蘑菇对人家来说，不值一提。
要是那俩村不厚道，他们就过去抢生意。有宋里正和凌家人在，吃不了亏。
大不了，就拿自家蘑菇到县城兜底。
意见统一，宋里正让大伙儿回家准备蘑菇。等傍晚，他上门去收。
村里人欢欢喜喜地回家了，要赶在那俩村的种出蘑菇来之前，小赚一笔。
宋里正瞅瞅天色，决定等明天了再到下河村探底。
至于大河村，咳，最后再说吧，都是些老油条，他惹不起。
***
大河村，从昨晚牛车进村开始，大伙儿就没停下来讨论。
不少人都在家里八卦，什么人啊，大半夜的过来送东西，这崔家不是要起复了吧？
就连崔婉儿的祖父母也在嘀咕：“老二这是在哪结实了贵人？”
放从前，老两口绝对不会将“贵人”这个词挂在嘴边。因为他们身份足够高贵，走哪都是被巴结的存在。
可如今不一样，被贬幽州不说，还得跟着那群老农上工。天寒地冻的，没有片刻停歇。
开山、挖沟、筑渠，什么活儿脏，什么活儿累，什么活儿差，他们就干什么。
被磋磨地完全没了当初的心劲儿。
老爷子甚至希望真是那什么林都督，起码能缓解一下他们当前的困境。
可又觉得，如果真是自己的故交，为什么不来找他这个老朋友，而要去登二儿子的大门。
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天亮后找崔敬忠问问。
而崔敬忠在醒后，也跟家里人商量说辞：“周小将军那儿还是先不要暴露吧，免得给人家带来麻烦。
就说是守庆的朋友，听说咱们被发配到了这里，过来看看。
婉儿，你去分点粮食出来，一会儿给你祖父送去。
要是旁人问起，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来找爹爹。”
崔婉儿点头，将周成宇送来的精米和糙米混在一起，装了大概十斤，拎着去找祖父。
结果刚一出门，就被人围住。拉着她打听昨晚那小伙儿是谁，看起来还挺俊的。
崔婉儿一脸茫然：“叔伯婶子们，婉儿昨晚休息得早，不晓得有人登门。你们要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我父亲。”
大伙儿想想崔敬忠那脾气，瞬间没了兴趣。
不过展开想象力，给凌季恒编造了十几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