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就是夸张的说法,毕竟,傅焕平连药材都认不全,怎么可能给人看病。
见程大夫讲得这么仔细,心中暗叹周小将军小人之心。
凌家人,比他们想象中大方。
傅焕平趁中途休息的时候离开了,跟吃完早饭的凌季恒去了最近刚布置好的,清风院书房。
书房不是另外修葺的,一个冬天,池兴月将其中一间厢房里的存粮吃光了。
凌季恒便让人往里面放了书桌、书柜、椅子等家具。
书桌上,还摆了一盆从县里“高价”买回来的水仙花,将整个书房装扮得清新雅致。
因为这个房间,之前是被隔出来当库房的,所以没盘炕。
好在如今气温升起来了,放两个火盆,穿着棉袄也不觉得冷。
凌季恒拎起炉子上的小茶壶,给傅焕平倒了一杯茶。
两人相视一笑,聊起了幽州城的现状。当然,没涉及那些隐秘的部署。
临近中午,两人从屋里出来。
傅焕平眼尖地看到了墙根的木质花槽,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怎么,是把哪盆菜养死了,花槽扔出来了吗?”
他以为的答案是:“吃掉了,还没再种。”
却不想凌季恒说的是:“去年在山上发现一种作物,还挺好吃的,想看下,能不能在花槽里种活。”
傅焕平眉头一挑:“若是种活,你打算怎么办?想吃了上山挖不就成了嘛,用得着这般费神费力?”
凌季恒笑笑:“深山里挖的,总不好每次想吃了,都跑那么远去弄。万一碰见狼群或者野猪......”
后半句没说,傅焕平却能领会他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借口,爆炸性的理由还在后面。
“主要是估算了下产量,发现竟然比时下的高粱、粟米、小麦高上许多。”
傅焕平一愣,当即满脸严肃。
“二公子可是认真的?”
凌季恒摇头:“不好说,当初从深山里挖出来,只是觉得那株藤蔓结的果实颇大。
如果大规模种植,也能让青山村村民从此不再挨饿。
然而,家里从去年秋天开始尝试,直到现在还没种出来。
也许,这种作物只能生长在深山吧!”
凌季恒脸上满是遗憾,仿佛随便撒的谎,却确有其事。
丝毫不怕家里人拆穿。
傅焕平听到这里,比凌季恒还揪心。
小跑着上前查看,确定花槽表面什么都没有,强颜欢笑道:“也许只是缘分没到。”
凌季恒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从未放弃。种子种了一茬又一茬,一直在探索能够大面积耕种的办法。”
傅焕平拍拍凌季恒的肩膀:“祝你成功。”
凌季恒笑了,带他到荣思院吃饭。
二柱、小荷都在这里帮忙,就连池兴月,也坐在东屋陪老太太说话。
见凌季恒过来,赶忙将座位让给傅焕平。
一家人对他嘘寒问暖,仿佛在外求学的小辈好不容易回家探亲一般。
傅焕平还让程大夫给他把了下脉,确定恢复得不错,凌家老小才放心。
中午没有做太丰盛的饭菜,毕竟凌季恒说了,家里没多少余粮了。
蒸了些两掺窝窝头,又炒了个大烩菜。里面稍微加了点肉沫,提味。
一家人谁也没嫌弃,哼哧哼哧,吃的很开心。
午饭过后,傅焕平提出离开。
凌家人稍微挽留一下,就把人送走了。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经历过征兵,大伙儿都对周家军提着一颗心。
生怕傅焕平把家里壮小伙人绑走。
如今他走了,老太太忙让人熬点糖水压惊。
池兴月让桃花婶儿多做点,还回清风院拿了些红枣、莲子、银耳。
若是有木薯粉,还能做点芋圆,可惜没有。
桃花婶儿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做好了。
家里人喝着甜丝丝的银耳汤,感慨岁月静好。
可岁月,真的静好吗?
不,它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寒冬已过,温度上升到了零下十度左右,远低于往年这个时节的平均气温,可已经比先前的零下三十多度暖和多了。
即便没有太阳,池兴月都感觉身上暖洋洋的。
可能是在没有暖气的大雍朝习惯了,她忍耐寒冷的能力蹭蹭往上涨。
可大雍朝好些人都山穷水尽了。
即便有凌季恒放出去的流言预警,可流言终归是流言,大伙儿即便信,也不敢将毕生积蓄拿出来囤货。
再加上去年年成不好,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经过一个冬天消耗,粮食已经所剩不多。
好不容易冬天过去了,可积雪迟迟不化,就算想找点野菜果腹,也没有办法。
田地无法耕种,今年的收成保障不了。
哪怕没有老皇帝驾崩的事,也都惶惶不安。
时间一点点过,转眼半个月过去,池兴月的花槽露出了小芽芽,过来学习的军医们也要回去了。
收到命令那一刻,他们还挺恍惚的。
每日在折桂院学习病例,模拟缝合,日子过得充实又有乐趣。
恨不得要拜程大夫为师。
以为还能在凌家住上十天半个月,却不想,周老将军让人来接他们了。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学习,医术精进不少,可手册上还有许多病例,他们并未掌握。
心中很是不舍,却又不得不回去。
为首的孙大夫看着程大夫欲言又止,很想将对方授课的课本带回去,抄录一份。
却又觉得,这是在觊觎对方的家传,没好意思开口。
程大夫摸摸胡子,目送对方远去,什么也没说。
他倒是想将书送出去,可书是池兴月的。
二少夫人没允许,他不敢擅自做主。
军医们走了,按理来说凌家人该更轻松。
可聪明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战事吃紧,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将军医们喊走。
池兴月心沉沉的,因为看到了过来找人那个小将脸上的焦急。
凌季恒也是,并未从对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消息,只得到欲言又止的眼神。
凌季恒没再问,将人送走,于第二天亲自到县里打探消息。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