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当羽裳想要将楚衣送出宫时,迎接他们的是皇帝的亲卫。
金吾!
“羽裳公主,南禾王,陛下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一抹苦笑。
还是没有逃过。
其实,昨晚楚衣就料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看这些人的样子,明显是在长宁宫外守了一夜。
延福宫。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此事若是传出去,我大周皇室的脸面岂不丢尽了。”
一位身着龙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来回踱步。
此人正是大周的皇帝,周天南。
对这个女儿他真的没有办法。
擅闯皇家禁地暂且不论,竟还带男子在长宁宫过夜。
“爹爹,我知道错了……”羽裳嘟着嘴,双手交叉在一起。
“还有你,你知道回来是干什么的吗?”周天南指着楚衣,对这个常常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也头疼的很,“我昨晚连夜将华老请来,请求他解边关之危。”
“你们倒好,在宫后苑私会,还擅闯生梦阁。”
“咋不上天呢?”
听到周天南的话,楚衣心中松了口气。
私会可是大罪,尤其是在律法森严的皇宫大内。
可他既然什么都知道,却只是将他与羽裳叫来训斥一顿,证明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表面上的样子还是不能少的。
“陛下圣明。”
“看到你就烦。”
周天南坐回到龙椅上,对着二人不耐的说道。
“下不为例。”
“华老在侧院,你们过去吧,将情况仔细说明,这可关系到我天鸿关无数将士的生命。”
“是!”
羽裳站起身向着楚衣吐吐舌头。
她也没想到周天南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二人离开后,一直候在一旁的老太监走到周天南身边,低声道。
“陛下,已经调查清楚,南禾世子十年前在战场上被人从死人堆里挖出来,当时所有医师都一筹莫展,可第二天南禾世子竟活蹦乱跳起来。”
“哦?”
“醒来后的世子性情大变,常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说的话也奇奇怪怪。”
“有趣。”
……
楚衣与羽裳来到后厅。
只见一名老者躺在太师椅上正在假寐,身边药坛冒着丝丝白气,还能听到里面药材翻滚的声音。
“这就是我的老师。”
十年来,这还是楚衣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圣手华春堂。
据说在年轻时,曾以一人之力挽救了一座城池百姓的性命。
一身道袍,一块像是招魂幡的破布,一抹山羊须,一把破破烂烂的竹叶扇,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像一个神棍……
“你确定这就是圣手?”
被羽裳狠狠瞪了一眼,楚衣识趣的闭上嘴。
“你们两个小家伙嘀咕什么呢?”
“师父,你老人家还是那么动人。”
“还是你的小嘴甜。”
“动人……”
看着在为华春堂捶腿的羽裳,楚衣凌乱在风中,动人是用来形容老头的嘛。
他挤出一抹笑容来到华春堂面前站定,作揖道。
“华老!”
哪知刚才还满脸笑容的华春堂在看到楚衣的瞬间,笑容消失,变得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也太双标了。
“老师,他就是楚衣,天鸿关守将。”
羽裳看着两人有些哭笑不得,连忙介绍道。
“少年英雄,不错,不错。”
这话表面上是在夸楚衣,可为什么听着就那么的奇怪。
“在圣手面前,微不足道,岂敢称英雄。”
“不,大周立国几十年,你还是第一个敢擅闯长宁宫的男子,仅凭这一点,我老头就佩服不已。”华春堂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药罐上的盖子。
扑鼻的药香味弥漫而出。
楚衣唯有苦笑。
自己十年来韬光养晦,这一次算是彻底扬名。
一朝回到解放前。
“师父,你再这样羽裳可就要生气了。”
“你个小家伙,这小子回来,就把师父撇一边。”
“老师在我心中无可替代。”羽裳笑嘻嘻的说道。
华春堂瞥瞥楚衣,贴近羽裳道。
“我看这小子不像好人,你可要小心一些。”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掩饰,莫说楚衣,怕是候在一旁的太监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丢!
这老头是来拆我的台的吧。
“小子,将天鸿关具体情况说说。”
华春堂脾气虽古怪,但也是对人不对事,他只是单纯的看楚衣不顺眼。
待楚衣将天鸿关的情况言明后,华春堂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
“该如何是好?”
“我在这边加紧炼制些能够抑制瘟疫蔓延的药物,至于进一步的情况,还要到天鸿关才能搞清楚。”
“老师,您要到天鸿关?”
羽裳诧异的看着华春堂。
她还从未见过华春堂这副样子。
一旁的楚衣同样暗自心惊,看来此次情况非同小可。
华春堂看上去像个老顽童,一幅不着调的样子,可对待事情格外认真。
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楚小子,你要赶回天鸿关,稳定那边的形势。”
楚衣重重点头。
“那华老?”
“还有些药材正在送来上都的路上,我会晚些出发。”
“那在下便不打扰华老了。”
“小子,还有一件事情你有必要知道。”
华春堂起身,快步来到楚衣面前,拽着他的领子,低声道。
“纵使你与裳儿有婚约在身,可只要老头子我没点头,皇帝说的话也不管用。还有就是,你没事少在我面前晃悠,我怕忍不住。”
“嗯?”
这老头绝对是唱戏的,不然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看来他与羽裳想要成婚,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奇葩老头。
于是心中暗暗发狠。
“待事情结束后,看小爷拿捏了你。”
看着退出院子的楚衣。
羽裳来到华春堂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着。
“老师,楚衣他对我很好,你能不能……”
“你再摇,我这身子骨就散架了。”华春堂对羽裳实在没什么办法,摸着她的头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的。”
嘴上这样说着,可心中……
刚走出院子的楚衣只觉得后背发凉。
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