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在一个没有监控的世界里，想要拿出有利的证据是真的特别难。
紫藤不相信魏子越说的话，如今破云剑在他们手里，想要说什么都可以，污蔑人的话随口而出。
“紫藤真人是吧？”凤弈走出来，跟魏子越肩并肩站在一起，“当时的情况想必各位都记在心里，那么多人只有方海一人指证魏兄拿走了破云剑，没有第三人来证明他的证词是对的。怎么就断定剑是被魏兄拿走了？”
秦艽也站出来帮魏子越说句话，“方海指证魏兄偷了剑，可你们没有一个人从魏兄的住处找出剑，就给他定了罪把人赶出门派。你们难道不觉得太草率了些？”
如此草率的决定，也不知道岳剑宗是如何存活到现在。
单凭一两句话，就断定一个人有罪，这事儿放在朝堂上，那冤死的人岂不是个个都要去阎王那儿申冤？荒唐至极。
凤弈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而在秦艽出来那一刻，跟在吾瑜和紫藤身后几位弟子发出赞叹。
反应不大，但凤弈的耳朵实在是太灵敏了，一下子播捉到这些人脸上的神情，还真是痴心妄想。
不是自己的也要肖想，真实不知好歹。也不看看小笨蛋是谁的人，他凤弈的人也敢肖想，真是胆大包天。
“两个外人也敢对我们门派指指点点？真不识好歹。”紫藤一甩袖子，一看就知道他被气得不轻。
那又如何，比起魏子越受过的委屈，不足为提。
紫藤心里有气，尤其是被一群外人指责，更是气到不行。
当初怂恿宗主，把魏子越赶出师门这事儿吧，就有他的一份。现在魏子越回来，还把破云剑给带回来了，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不只是紫藤，其他人也觉得有些羞愧。
的确，当时给魏子越定罪草草了事，就把人逐出师门，是草率了些，没能找到破云剑如此关键的证据，也不怪魏子越不服。
同样不服的人，还有被绑住的方海。
凭什么他们是走着的，而他就得是这幅模样见人？方海表示抗.议。
邻近岳剑宗，四人特地沐浴更衣，以最佳的形象出现。而方海呢，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散发味道，不用靠近，站在十步之外就能闻得到。
连方海自己都嫌弃自己，何况是其他人。
不给他沐浴，吃喝拉撒也不给他解绑，就这么一直绑着，方海觉得自己的手和脚就快不属于自己了。加上现在自己身上的味道那么难闻，方海感觉师弟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明明距离那么远，不可能闻得到才对。
难道，他们都相信了魏子越的话？不行不行，他总得辩驳几句，否则他这几天想了那么多的理由，是当他在白日做梦么？
“呜呜呜。”
嘴里塞着袜子，方海发不出声音，吾瑜真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魏子越。
师傅一个眼神，魏子越立刻明白是何用意，可他的手却被凤弈抓住，凤弈的力气极大，魏子越挣脱不开。
“魏兄现在还是不要松开他，否则他又会把锅丢到你身上，说你破云剑是你藏起来，现在又拿出来陷害于他。”
最有说服力的说辞，经过凤弈口中说出，一切开始变味儿。
一个外人都能猜出来，方海和魏子越作为当事人，他们一个开不了口，一个不开口，凤弈把他们俩的想法表达出来，没毛病。
交给魏子越来说，折腾很久不说，很可能还会被方海反客为主，说是魏子越陷害他，倒不如由他这个外人说出来。
先给所有人心底打下一个基础，方海可以辩驳，他们也可以。还是在方海开口之前，先把他能想到的说辞全给说了，就等着把袜子拿开，听听看方海还有什么能狡辩的。
见自己已经使唤不动魏子越，吾瑜真人叹了一声，走上前查看破云剑。
完好无损，也不知道到了谁的手里，总之回来就好，他可以不计较以前那些。
“师兄弟之间的打闹罢了，子越啊，回来吧，岳剑宗永远是你的家。是我与你师叔错怪了，这件事还需要调查清楚。”
不等魏子越开口，凤弈抢先一步接下吾瑜真人的话，说道：“留下可以，不过魏子越是否回归岳剑宗，这事儿交给他自己来决定，您现在不是他的师傅，您无权替他做决定。”
护着魏子越的模样，令在场所有人都对凤弈的身份产生怀疑。
要知道，魏子越当时是在岳剑宗门口被捡到，他没有家人，不可能会有人一心向着他，为了魏子越来岳剑宗替他讨回公道。
拱手作揖，魏子越感激凤弈，给了他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宗主，我本是送回破云剑，只要你们把事情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就好。在下，别无他求。”
一句话，把自己跟岳剑宗撇得干干净净。
魏子越不想回岳剑宗，今日来这儿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破云剑已经找到了，的确不是他偷的，可有证据说明？
紫藤拿不定主意，看向吾瑜真人。
师兄弟二人自小就在一块儿，紫藤现在算是明白了，掌门师兄这是有意将魏子越送下山去。可惜闹大了，现在这孩子已经不是当初下山前的他。
心境的改变，让一个人改变了原有对事情的判断，变得不受掌控，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
“宗主，我看先把他们留下，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定夺。”紫藤替吾瑜真人说出，给他一个台阶下。
真不愧是师兄弟，紫藤对吾瑜的了解要比旁人聪明许多，瞬间就能明白他是何用意。
吾瑜真人看向魏子越，“也是，总得查出真相后再做处理。你们就都留下吧。”
唤来一名弟子，给他们四人安排住宿，方海塞在嘴里的袜子终于被拿出来。
帮他拿出袜子的弟子心里无比嫌弃，可嘴上还得对方海毕恭毕敬的喊他一声师兄。
清洗掉身上的异味，方海心里还是觉得乖乖的，尤其是路过的师弟们看他的眼神，让方海总觉得自己没洗干净，原路返回去再洗一遍。
洗了一遍又一遍，原先方海是想着到师傅那儿诉苦，哪知道来回一折腾，师傅已经睡下了。
“师兄明日再来吧，师傅他老人家自从破云剑丢失后，总是睡不好觉，今日总算是能睡个好觉咯。”
丢了破云剑，吾瑜真人十分自责，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到地下去见岳剑宗的祖宗们。
老一辈人的努力，到了他这儿尽然把破云剑给弄丢了。
想要历练自己的大弟子，假意把他逐出师门，目的是想要激发他的斗志，去把破云剑巡回。
破云剑是回来，可他的徒弟回不来了。
魏子越是他精心栽培的弟子，就在刚才，说要他回岳剑宗，魏子越犹豫了一会儿。
就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吾瑜知道，他这个徒弟是真的心里有气，要消气可不容易。
首先，必须要把这件事查清楚，还他一个清白。至于那个偷剑的人，必定是要惩罚的。
是不是方海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说服魏子越回到岳剑宗？吾瑜觉着头有些疼。
事情的发展变得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吾瑜知道魏子越耿直，担心他被他那些所谓的朋友给骗了。
表面上是对他好，背地里都做什么又有谁知道。
抚.摸手里的破云剑，吾瑜有些失神。
剑回来了，这是好事儿，可他无论如何就是高兴不起来。
怎么办，他要如何才能让徒弟原谅自己？若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今后魏子越问起，他要如何回答？
破云剑乃是岳剑宗至宝，偷剑的人必定得是有一定内力的人，否则他们拿到剑也无法把剑拔出来。
吾瑜检查剑鞘，没有任何一样，就是手感有些奇怪，说是哪里奇怪，吾瑜却说不上来。
说来真是奇怪，给弟子们修炼的破云剑法，是没有练习到内力。在岳剑宗，只有宗主才会资格看破云剑法后面几页。
后面几页的内容，就是教习如何练习内力，使得修炼者能把破云剑拔出。
有了内力的加持，在使用破云剑时能更加灵敏。
整个岳剑宗，除了他和师弟（紫藤），没有第三人能把破云剑拔出来，除非偷剑的人是岳剑宗外的人。
今日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十分可疑。
徒弟相信他，吾瑜可不信。
一个外人的话，其中有真有假，你能时刻注意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在吾瑜看来，假的几率更大一些。
外头的人，谁知道说的话是真是假，其中不乏带着算计。吾瑜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徒弟，而不是外来人。
深夜，破云剑的回归让吾瑜激动得睡不着，把破云剑藏好走出房间溜达一圈。
碰巧，凤弈也是睡不着，不过他是专门来等吾瑜的。
“凤公子这是何意？”
“宗主别问我的来历，我只问宗主一句，你到底想不相信魏子越？”只要一个答案而已，凤弈没有别的意思。
吾瑜的表态，就代表了岳剑宗其他人。
身为宗主，没有做到宗主应该有的公平，直接给魏子越定罪，实则用意是为了他好？不，这个说辞过于拙劣。
莫说是魏子越了，凤弈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吾瑜这么做，是真的为了锻炼魏子越？若是真的，那皆大欢喜，魏子越回岳剑宗当宗主也能顺理成章。
可若是假的，那吾瑜只是想要掩盖住自己的过错，并非了魏子越着想。
有了第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第一个谎言的不足。
他倒是要看看，吾瑜会做出如何选择。
“信，也可不信。”
“那就是不相信咯？”凤弈心不在焉的，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吾瑜，你可知道他已经你们伤透了心，今日只是负责把人送过来，今后他都会踏进岳剑宗半步。”
短短几句话，把魏子越的未来道出。
“你是他的朋友，你难道不应该劝说他回来么？”吾瑜疑惑的问道。
凤弈立刻反驳他，他有劝，是魏子越不听劝，所以他站在魏子越那边。
“那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吾瑜真人。”
“当说无妨。”吾瑜真人很期待会在凤弈口中听到什么。
年轻就是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据我所知，想要拔出破云剑，需要有修炼过的人。可是你们岳剑宗练的都是剑法，很少有人会修炼内力，能驾驭破云剑的人不多，您是其中一位。”
如此机密之事，吾瑜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会知道。
莫不是魏子越也知道了？吾瑜不免猜想，徒弟是不是因为如此，才会一个个都想离他而去？
“再者，真正的破云剑并不是派给魏子越守护的那把，真的破云剑一直都是你贴身保管。而你想要激励魏子越，把假的剑拿走，说是被魏子越偷了，可实际上剑还在你手里。”
字字句句，全都是做事的过程，吾瑜不敢相信如今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们岳剑宗的秘密，他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错，我是怕破云剑被人偷了，所以最开始用的比较简单，后来越教越复杂。不少人都觉得那是真的，实际上真的破云剑在我的地下室里。”
“可是有一天我破云剑不翼而飞，我就让徒弟们找遍了整个岳剑宗，怎么也找不到。”想起方海也正是这个时候下的山，不免让人想到一块儿去。
越是贵重的东西，越是小心。
吾瑜好奇凤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他连师弟都没有说，他一个外人怎么什么都知道似的。
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没有？
“所以说，一开始说是被偷走的，其实是一把假的破云剑。而如今被找回来的破云剑，是真货？”
吾瑜点点头。
躲在大树后门偷听的紫藤一听这话，直接炸开了锅，径直走过来质问吾瑜。
“师兄，你不是说的魏子越偷的剑，现在这把是真的，那原先我们守护的破云剑都是假的？”
紫藤嗓门大，一下子被吾瑜给吓住了。
“师弟，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