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外的一条人行道上，簇拥了很多人群。
这条街还没像现在这般热闹过。
“你紧不紧张？”
车内的杨寰偏头，见箩栀正看着窗外聚集的人，柔声轻问。
摆了摆头，箩栀收回目光，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不紧张。”
“我只是在想...对于他们来说。承受的压力是不是不比我们少。”
棱角分明的眉尾侧挑，淡褐色的眸子扫了一眼路边的人。
他们有的看起来垂头丧气，有的看起来屏气慑息，还有的看起来急不可待。
这些人都是明宇的粉丝。
真正的铁粉。
“可能是吧。或许在他们眼里，明宇的存在已经是一种信仰了。”
锐利光芒的眸子也看向他们，里面有股莫名的色彩在闪动
只有将他真正融入在意识当中，才能做到此时这种万人皆骂你，我信你真清的地步吧。
聚集着虽多，可相比于以前明宇活动的场面...这看起来就显得有些萧条了。
——
震惊大江南北，令全国哗然的明宇杀妻案，在今天正式开庭。
考虑到案件的社会影响力极大，此次公开庭审，采取了陪审团制度。
将是否有罪的决定权，交到了12名经过筛选后的普通公民手中
12个人，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具有法律效力。
对明宇来说，就相当于一个罗生门。
一步生，或一步死。
...
一间方正整洁的屋内，暗红色的大方桌，位于房子的正中间。
以白为主的色调，再配上暗红和黑色的家具。虽然不压抑，但屋内的氛围，也绝不轻松。
“各位，我们现在先来表决一下吧。”
开口打破室内宁静的，正是位于主位上的宽厚身影，余老。
他是这次的陪审团团长，一名退休的大学历史教授。
“认为明宇有罪的人，请举手。”
声音温沉，不哑不严。让人听起来很舒适。
双臂自然的放在桌上，略显岁月沧桑的双眼认真的在每一个人身上掠过。
一圈过后，收回目光。
“好。认为有罪的有五人，无罪的有七人。”
拿起笔在纸上记录了这个数字，再次抬眸将目光对上大家
“因为这次涉及的罪名是故意杀人。按照规定，我们最少需要11个人商量出一致的结果才行。现在就从1号开始发言吧，说说自己的想法。”
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右手边第一位先生，余老微笑颔首。单手合掌微抬，示意可以开始了。
正了正身形，1号男子好似早就跃跃欲试，刚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激动。
“我认为就应该有罪的呀。你们看呐，他作为公众人物，平时那享受的，肯定是众星捧月的生活，这这这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老婆给自己戴了顶帽子，那一时冲动，杀人泄愤，还是很有可能的呀。”
“再看现场又有他的血迹，有证明了DNA就是他的，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铁证嘛。”
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嗓门不小，还有点尖。一边说身体还跟着动，很活跃。
“抱歉，1号先生我想提醒一下你，这有可能做，和一定做了，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们得看证据说话，不能只是猜测。”
7号位上的一名二十来岁的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淡淡开口。
“欸你这个小姑娘。我这哪里是猜测嘛。证据，这不是有邻居说看着他回了家然后有满脸怒火手上带血的出来嘛。人家亲眼看见的呢。还有那个什么...那个血，验了DNA，科学总不会骗我们吧”
1号男子身体前倾，掰了掰两根手指，声音褪去了一些激动，可嗓门依旧不小。
“那个血液里验出了明宇先生的DNA确实不假。但是化验结果里面同样显示还含有EDTA。这是用来储存血液才会有的东西。人流动的血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呢。”
女生声音不急不慢，黑白分明的双眼，有着还未成型的锐利。
“还有这个证人。根据他所说的话，面带怒火手上沾血。刚才我们在庭审时也看到了明宇的伤口。关节处的割伤，伤口分布密集并且不大，你不觉得相对于一把38mm的刀来说，更像是他自己所言，玻璃的划伤吗？”
1号男子很想再说什么，可是哽哽的大脑一下白了，没说出来。
倒是他对面的人替他开了口。
10号男子，西装革履，双手自然交叉于腹前，把玩玉扳指的手指顿了顿，声音低沉
“首先，那血液检测并非及时做出的。在警方第一次做血液检测的时候，需要取出收集的血液，这时，不可避免地会对血液有着污染，无意沾上EDTA，并不是没有可能。”
“其次，他的伤口可以是因为玻璃划伤，可是划伤以后呢？就算再次拿刀杀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女孩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不过这次，没有说话。
“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嘿嘿。”
1号男子止不住的点头，好似10号说出了他的心声。他朝对面送了个笑容，10号微微颔首回应，看起来很有礼貌。
“可是如果按你这么说，那这血液的证据同样也不能证明他有罪。”
7号女生镜片后的眸光好似闪了闪，冷静的再次开口
“你说在第一次检验过程中可能被污染，那么反之，他也可能没被污染。既然我们都拿不出证据证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平起见，这项证据作废，如何？”
她将目光转向了大家。
11个人，无论是支持哪一方的，此时都是缓缓点头。
听她这么说这个证据确实没有什么用
唯独还有一个人，暂时没有表态。7号将脸侧了过去。
对上那双似是具有吸力的双瞳，微微一笑，等待他的回答。
转了转手中的玉扳指，幽深的眼睛看着眼前女孩简单直接地笑颜，眯了眯眼。
在众人地注视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瞥向女孩地目光，多了一丝探究的深意。
放弃这个证据，看似公平。DNA相符，是检方指控的重要证据，此时在这里被推翻，对支持有罪的人来说，无疑是砍断了一根顶梁柱。
可惜...其他人并没有发觉。
而自己，也没有坚守。
至于为什么....他很期待看看那个女孩，接下来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