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惜秋听到他念出自己名字时瞬间一阵的心惊,也是足足愣了半晌,也没有怎么恼火、气恼什么的,就是单纯奇怪他怎么知道的。他也是告诉他自己姓陆,但没有说名字啊!可是当他回过神转头看向他,这才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了那晚上他将九尘岚击败了之后好像九尘岚是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了!
这位秦公子应该听到了的······
而他没有即刻说也不过因为眼下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这些无关紧要的闲谈早晚说都没什么,自然就是在空闲的时候说了。
尉迟元铭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惊讶,笑了笑,随后说:“我是那日意外听到的!”
然后,他只云淡风轻的朝旁边那人一笑:“的确是!我记得······”
他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只是······劳烦公子日后可莫要张扬!”陆惜秋轻声道,表情有些小心翼翼。
尉迟元铭一听,立刻直接的点头:“少侠大可放心,我多少也知道江湖的规矩!”
“哎~”陆惜秋叹着气笑了一阵,“今日我啊是又逾越了的!”
“又?”尉迟元铭一呆。
陆惜秋捂着脸笑道:“可不是又吗?哈哈~!”
“明白了!”尉迟元铭点头然后嘴角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真的很是明白,莫名感觉自己着实跟他有些想象,还同病相怜啊~!
虽然人生在世谁无忧愁,就算是说书人口中的那些拥有传奇人生的帝王将相、英雄大侠也未必就人生只有欢喜。只是没想到看上去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有些忧愁和顾虑竟然都是共通的。
不过不管如何,能有这机会遇到,倒也是让人欣喜的。
其实,能够得见这说书人口中光风霁月的江湖少侠,尉迟元铭自然是很激动,仅仅因为他早早的就对江湖上的事务充满好奇、和向往,除此之外倒也无什么。在他眼里这位少侠的事迹自然是比不得那些早已故去、遁世隐匿或是以身殉道了的成为神话传说般的人物!甚至不如那些年长的江湖大侠、武林前辈,这也是正常的,甚至陆惜他们自己都这么觉得~通常在人眼中一般人和事都是过去的更厉害。
无关谦虚不谦虚的问题,真的是自古以来的人的毛病~!
但是对于尉迟元铭来说只要是遇到了,有机会见识一下红尘侠客的风采、以及少年执剑策马时的英姿,也都是成全了他对江湖的幻想~!
没办法,他这个堂堂皇子真的太过向往红尘江湖了~!或许是真的生错了地方吧!
然后尉迟元铭再想了想,抱着那一丝希望,朝陆惜秋说:“说实话,我身处在朝廷之中,每日都是经历着官场浮沉,跟那些官吏打交道虽然早已习惯却还是经常感觉疲乏,也是难得能和江湖上的少年侠客结交同行一场有那轻松的感觉,所以今日真的是令人庆幸!要不这样,等回到朔州城将疾风归还,今晚我们再同去酒楼之中买上几坛好酒一同畅饮如何?就当是庆祝,而且我真的特别想向你请教一下江湖上的奇人妙事,您看如何?”
看他这么热情,陆惜秋感觉有些盛情难却啊~!
“那好吧!”于是他也是干脆的点头,轻笑了一阵,“不过我不会喝太多~”
“明白!酒肉多了误事,点到即止就是!”尉迟元铭连连点头,这样没什么,
此刻原本还颇有一番王者之气的晋王殿下倒还真的像个活力四射的少年了~~!
二人再次交谈了一阵后只觉得相谈甚欢,完了后他们抬头再次朝着远方望去,只见天边微微阴沉了些、隐约有红霞闪烁,眼看着便是要日落西山了,而朔州城也是近在眼前。他们便暂时不多做谈聊了,驾着各自胯下的宝马朝前而去。
西京,长安。
西北遥望长安月,盛世浮华千载歌。
纵马西京道,逍遥意,倚栏听风笑。
九重宫阙凌云瀚,千家万户乐无边!
此时正值清晨,星月隐去,长安城中便又开始了崭新的一日,只见晴空万里蓝天白云,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风景的。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长安街之中川流不息的行人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应出他们在这西京之中的繁华平安。
而在今日东市的那家梦鸿酒楼,老板娘和她的两个孩子、以及一干伙计也正收拾着准备开张了。
杨惠山和两个伙计去将那堆放在角落里的桌椅都一一搬出来摆好,而杨梦欢和她干娘虞红,也就是这个梦鸿酒楼的老板娘一起,正收拾着柜台。
只瞧着那虞红老板娘身着一身红衣、荆钗布裙,打扮得简单只是一点的珠玉装饰、也不施粉黛,已经五十多岁了脸上充斥着岁月沧桑的鱼尾纹很是明显,却也能让人感觉到一丝风情端丽,也有一丝不怒自威。然后她低着头侧脸过去伸手去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提笔记账,认真无比一丝不苟,可以说那简单的举手投足间便透着一股泼辣十足、豪爽干练。
杨梦欢拿着帕子擦着柜台上的灰尘,看着柜台上的那些酒坛子的数量,觉得不对便伸手仔细数了一遍。
“一二三四五······八······八坛!?”
当数完之后杨梦欢狐疑的停下擦柜台的帕子,向身旁的虞红问道:“干娘,这女儿红昨天还有十三坛,怎么今天早上只有八坛了?”
虞红听到后抬头看向后面的柜台一阵愣神,然后也是朝着柜台上看了看,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算账,然后就碎碎念起来:“昨个儿关门的时候,你们都上楼休息去了,那个红袖招的红倌人让人连夜来买了两坛回去,至于剩下的几坛嘛~准是让你哥顺走趁夜翻窗走跟那几个狐朋狗友趁夜疯去了!”
虞红故意说得特别大声,这酒楼里就没人没听见。
杨惠山刚刚将手里的椅子放下听见这话,扶着额头一阵的汗颜无奈,旁边的两个伙计不自觉笑了起来。
“哎·······”他苦笑着叹气,然后继续收拾。
“干娘······”杨梦欢看着哥哥那没落的背影,无奈的一笑小声说道,“你别这么说嘛!”
虞红撇撇嘴,装作气急败坏的模样,指着自家那野小子道:“我还能不知道他!三天两头到处跑,走到什么地方就什么地方鸡飞狗跳,一天不花天酒地翻墙走、狐朋狗友乱招手心里就难受!就他这模样,我看呐就差哪天上红袖招喝花酒了!”
“干娘!”杨惠山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来惨兮兮的嚎了起来:“您儿子我是那种人吗!”
“那我怎么知道!”虞红一阵轻笑,“你小子一群狐朋狗友,那个范阳不就天天去和清倌吟诗作对吗?你这么疯疯癫癫没准儿哪天就跟人勾肩搭背一起走了~!”
杨惠山无奈的吐了吐舌头,也是哭笑不得。
这母子二人拌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也只是说说不会真的怎样,毕竟表面上经常吵可是这么多年来感情很深的。所以杨梦欢和店里的伙计看着也就都笑笑不说话,低头各自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