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结交意气使,把酒作乐且寻欢。
星河月下天行剑,如沐春风桃花飞。
醉里挑灯夜无眠,少年三尺青锋狂!
银河之上月明星稀,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编织而成一个柔软的网。
仿佛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白天里那样的现实了,他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他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此番寂静夜下,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个少年依旧不知疲惫的继续挥舞着手中宝剑。
只道二人剑法皆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令人惊叹。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犹是一股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二人周身自在游走。尤其是陆惜秋一身白衣手中长剑挥舞之下长长的剑穗亦随风而动,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她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晚风徐徐吹来,将二人墨发衣袂带起,微弱光亮下的身影也随之而起,更衬得一丝山河剑侠之姿!
几十回合来去之后,二人终于收剑作罢!
陆惜秋首先挽了个剑花收剑回鞘,及时这般的轻微的动作仍然是可观得一丝俊朗潇洒。
刚刚他们打过一场后,陆惜秋按照先前答应的教给了尉迟元铭一些基本的武功内力的修炼方法,以及几套剑法,尉迟元铭一激动便不顾疲惫又求着人家跟自己练了一阵,这才又斗了半柱香。要说尉迟元铭这人不仅真的聪明,对于武学的天赋也是了得,这才短短的时间下来他已经将这些基本武功都理解得很透了,练得也是风生水起。
虽然只是一些基本功,还有高手从旁指点,可是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参悟领会也是很厉害的!当然,一切也跟尉迟元铭从小就学习武功骑射,给自己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所以说,陆惜秋当真是愈加佩服这位了。
半柱香下来,尉迟元铭倒也着实有些累了,脸颊涨得通红气喘吁吁,只见他深呼吸了一阵,抬手用衣袖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将宝剑收回剑鞘。随后,他同陆惜秋一起坐在了角落的石桌边上,拿起方才喝剩下的两壶酒对饮了起来,而且仍是相谈甚欢。
手中美酒尚温,香味扑鼻令人陶醉,尉迟元铭首先端起酒壶朝陆惜秋敬去,笑颜尽展:“少侠果真不愧为剑阁之主,秦……秦铭多谢少侠赐教!”
“公子,你也谬赞了!”陆惜秋含笑回敬。
二人相视一笑,欢喜着继续饮酒。
见对方对于江湖真的很有兴趣,陆惜秋遂又与尉迟元铭诉说了不少他曾不得而知的江湖往事,件件都是惊心动魄、波澜壮阔,让人感觉热血沸腾!
当然,有关于他自己的,也有他认识的一些江湖豪杰、英雄前辈,都是一些关于侠肝义胆、济世救人的英雄往事,只见他说得慷慨激昂,连他自己都是肃然起敬了。
又是一柱香的时间下来,陆惜秋这才又同对方讲诉完了件传奇的江湖往事,尉迟元铭也是一直听得兴致勃勃、特别激动。听见他说完了,还不免有一丝失落。
陆惜秋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美酒,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尉迟元铭,不禁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他放下酒壶后用打趣儿般的语气说:“公子虽然是官场子弟,却亦是真心的喜爱我等江湖之辈的故事啊!”
“当然!”尉迟元铭激动的一点头咧嘴笑着,“我心向江湖已经很多年了!我常常会去市井茶楼之中听人说书唱曲,了解一些红尘江湖之事!听过不少的英雄豪杰,当然也有蜀中剑阁之主陆惜秋少侠,也就是您千载难逢的少年英雄,十四岁出道,十六岁星云论武夺下'剑荡浩渺'之名,承传祖辈的侠义之名仗剑天下,亦是令我心中一直敬佩!且一直喜欢四处游历,见识一番山河风光,也一直真的希望有生之年鲜衣怒马、仗剑天涯,让我的故事被说书人传唱!只是……”
说着说着,他不禁又是目光黯淡,叹了口气。
“哦?”陆惜秋好奇的看着他。
“只是我不是一人一官无牵无挂!”尉迟元铭苦笑着,“想请辞就请辞!也不怕你见笑不信,我啊在洛阳是个名门望族的子弟,也是出身高位,那么多人都盯着你,你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呢?”
陆惜秋瞧见他突生的那没精打采的模样,想必是突然说到了自己的痛处,也是心中理解。
所以说,他是被自己的出身所束缚的啊!
陆惜秋看着他那样子,不知怎么的觉得感同身受……
随后,他轻轻一笑道:“所以说秦公子,你是因为被家里的长辈们给予厚望的后生了?”
“这……”尉迟元铭一听,瞬间有些尴尬的笑起,心里头汗颜十足……
陆惜秋眉眼弯弯、笑眯眯的问着他:“怎么?”
额……
他该怎么说……该怎么开口……
自己不仅仅是豪门望族,更是天下无双的昭朝皇族的血脉所以才这般的不能完全任意着自由来去,而且他的父皇和满朝文武也不对他这个晋王给予多大厚望……
那些个王公大臣都在默默的站队打赌他那三哥和六弟,以后谁是大昭的皇帝,根本没有闲心搭理他这个中间的!而那些没有心思争斗的更加不管他这边了!
所以这现实情况恰恰相反……
他不怕陆惜秋不信,这么说吧,人家这个江湖少侠虽然比他小一岁但是见过的世面比他大多了,也必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人,此刻他同他说出真实身份陆惜秋必然会完全相信!而且就算不信十几条街外那就是官府、晋王府,找个人确认那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他不能说!
一个原因是因为不愿意张扬,之前已经说过。还有一个原因是……
说来丢脸啊……怕是要被人笑话!!!
虽然,他真的不太在意自己以后能否成为天子,也没那个心争,可是少年意气傲性使然,在对于一个刚刚结交没多久的朋友,而且还是在天下间名气如此大的朋友,他还是要点面子的……尤其是他就两三天前还在他面前甩了威风,兵不血刃的和狄历将军谈判,避免了不必要的战争!
所以……他怎么跟陆惜秋说这个丢脸的事情!?
于是,尉迟元铭继续尴尬的笑着,纠结了一番后别扭的吐出四个字:“少侠……过奖!”
的确是过誉了,过誉了……
陆惜秋有点懵的看着他,然后再瞧着他这番实在是愧不敢当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虽然他并不清楚这背后的真正原因。
“那么……说实话吧!”陆惜秋打趣儿的笑着,“公子对于在下我啊也是过誉了!
尉迟元铭听着,不禁一呆:“什么?”
他为何这样说?
站起身,一手握剑一手抚摸着身旁的桃花树,陆惜秋抬头望向那圆满的明月,好生的吹了一阵夜晚的清风。
半晌后,他转头向尉迟元铭笑道:“其实,古往今来,人们对于所遇的杰出之人多有过誉!公子无需介怀!说我吧,我是……我是现在也给自己拼出了能够进入说书人口中与古来英豪相提并论的资格!可……到底还是多有过誉,无关人的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