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晴时馆主韦霜儿此人那可是大有来头,天下人皆知当今圣上尉迟刑有两位皇后,除了如今三皇子的生母亲之外,还有一位已故的韦皇后!
静德皇后韦长乐出身名门韦氏,也是晴时馆主韦霜儿的姑姑,其家中经商富甲天下,后二位兄长先后科举及入朝为官,大哥因其才华本领被封为鸿胪寺卿委以重任,二哥不及大哥却也受圣上青睐封了个重地的县令。因其身世背景、容貌才情,韦长乐自然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太子妃,且与尉迟刑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移,尉迟刑登基之后也名正言顺的成了皇后。
韦皇后先后生下了大皇子尉迟元贞、隆虑公主和兰陵公主,其心性温柔娴静、知书达理,也分公道纲常,实乃贤后!尉迟刑更是对其无比珍视、深爱程度天下百姓有目共睹。却只叹红颜薄命,很早之前在大皇子夭折之后她便一直郁郁寡欢、染上了些许疾病,后又在生产兰陵公主那日血崩难产,自此身体愈发弱,虽是用汤药续了几年命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令圣上痛心不已。
而如今的三皇子生母萧皇后的位子,自然也是后来才有的。
另外还有一事,人人都说当初还是淑妃的萧皇后,其实没有可能登上皇后之位。若非是四皇子生母秦德音也因为身体抱恙也早早离开人世,凭着秦德音巾帼英雄军功在身名动天下,还与静德皇后交好、亦受圣上尊重敬佩,那凤印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可这如果也终归是如果了……
她身为女子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便是能文能武、才貌兼并,在京城乃至中原各地都有名讳得人知晓,其人容貌清丽、秀雅绝俗,且冰雪聪慧、面对万千艰险魄力十足实乃女中豪杰!一手将洛阳第一名胜景——晴时馆,打理得那是井井有条!
她在姑姑和父亲先后逝世之后没有伤心颓废,而是向圣上表示自己愿继承家业、并毛遂自荐打理祖父曾经参与修筑过的晴时馆。尉迟刑因对韦皇后的情谊对其侄女爱屋及乌,念其孝心、赞其勇气可嘉,便同意了她的请求,收回了封她为郡主入宫的旨意,让她在天地间能来去自由,还封了她的其他兄长为官各司要职,在外地任职的二叔回到京城做了户部尚书。韦皇后留下的的两个女儿,大姐隆虑嫁给了叶右相的儿子也是门当户对、夫妻恩爱有加,小女儿兰陵还正年少便交由萧皇后抚养,圣上亦对其疼宠无比,而今后想必也不会过得差。
所以如今的韦家想当初是声名赫赫,今日虽不比当初但也受万人仰慕。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人曾踏破晴时馆只为求娶韦霜儿为妻。但都被韦霜儿拒了回去,只道自己是一心为了家族暂不愿叹儿女情长,而自然也没多少人敢说她的不是。
韦霜儿自立自强多年、又有显赫的家世,时不时走南闯北、结交江湖友人,便养成了这无双的傲气,面对许多事情都能坦然磊落的应对、心怀着一身正气,自然也会有些小脾气。
话说当初盛檐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误打误撞跟着两个兄长乱撞,摸进了金墉城晴时馆之中,因其在晴时馆到处乱闯还一时不注意扰了人安宁,韦霜儿心中不悦便前去打趣那人。盛檐那时年少气盛,见着韦霜儿故意嘲讽了自己两句心有不服,便也跟着她瞎胡闹。
两人先是比文谁料盛檐解元之才高过了自己,不仅博古通今,且几首诗词书写下来惊艳四座!韦霜儿见着心有不甘就提议比武,盛檐瞬间尴尬韦霜儿又用激将法逼得他和自己比,最后可想而知,盛檐自然是连连惨败!
当然玩闹归玩闹,两人还是很敬佩彼此的本领的,所以盛檐才说她是在京城唯一真正尊重过自己的人!
韦霜儿听闻笑了笑,上前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继续说道:“当初我知晓你是哪家名门公子,谁料你自己不说,也是后来你跟着盛将军来这星鹭院墙上题诗,我才偶然得知你原来是盛家公子和你的名姓!今日又在这儿重新遇到你,也是微妙的很~说起来那日你当真走的突然!你说你可能会离开结果第二日还真就离开了,好像也不管你口口声声说得这些宏图壮志了!也不知道你整天想些什么……”
盛檐一听无奈的低下头,苦笑着。
“还有……我现在看着这墙上的那句……傲雪温酒斩风霜……你斩什么不好!偏偏斩风霜,为何不是荆棘?这不是更恰当一些……”韦霜儿回头手拂过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诗,表情不悦的说着:“偏偏是斩风霜,我名字不正好带着这霜字?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好在没太多人晓得你我争斗,不然这洛阳上下定会笑话我晴时馆主了!我当初只被你诗文迷了心窍,觉得很是好,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我想起来时你却已经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了!哎!”
盛檐听闻瞬间汗颜、满脸描着黑线,他可真没那么想的啊……当初写这首诗的时候,本就是突然想到的就一时兴起写了上去,毕竟有几个人写文章还考虑那么多?谁知今日竟被这人旧事重提、抓着字眼骂自己!
谁料他还没说什么,韦霜儿便继续笑盈盈的冲他说道:“可是谁让本小姐宽宏大量了,看在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当初也给我晴时馆助了许多兴的份上!我就不计较~哼哼,然后我想问问今日你回来是为何呢?想当初你曾在此一番豪言壮语,说自己日后一定会金榜题名、平步青云,却突然离开了京城!这洛阳人多口杂、众说纷纭我呢不愿多信什么,只想问你今日回来可有重拾你当初那心愿的想法?毕竟不久之后,就又是新一次科举了,凭你的才华和家世若是当状元应当不是难事……”
谁知盛檐只摇着头笑笑:“馆主误会,在下没有那个意思!今日来这洛阳不过寻我友人,而今日我便要离开洛阳了!今年的科举,也将与我无关!只怕让馆主失望了,盛檐此一生不过终是碌碌无为之辈,壮志凌云、七情六欲皆不敢奢望,只求能闲云野鹤、雁荡四海、此世无忧!”
韦霜儿听闻惊得瞪大了眼睛,震惊许久后才平静下来,缓缓开口:“许久不见,你似乎变得比之前通透了很多,但也更加未老先衰了……我看你真是当着黑发人干着白发事!你还把自己说的跟个和尚似得,我想当个观音菩萨救救你呢,又感觉插不了手!哎……你说你七情六欲皆不敢求,莫不是你心慕的女神医也拒绝了你?”
“是我不配!”盛檐闭上眼睛,叹息道。
听见这几个字,韦霜儿瞬间来了气,把话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跟谁玩丧气呢?但想了想又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便也是无奈着继续说:“话不必这么说,但我想你应该看开了!既然这么懂的世道、知晓人心,必然也清楚她的想法多少与你有关、与你无关,也不必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还有……说起当初,你身患重病我却强拉着你比试,那时我虽不知情况却也有一份过错,今日难得再见再向你也赔个不是吧!”
盛檐听闻一时身上有些颤抖,睁眼望着她苦笑道:“馆主言重了!也是在下逞强好胜。哪里是你的责任!而且今日,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
韦霜儿摇了摇头,无奈的盯着他扬起笑容:“可再怎么说我也有责任!是我话中不知轻重了,你能不计前嫌我感激!我看你今日似乎时间紧急,便不耽误了。山高路远人生道阻且长,让你心痛苦恼的东西愿你早日放下,真做个闲散诗人、游戏人间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若非如此岂不辜负了自己一身才学?希望你能履行方才自己说的,若连这些都达不到,别怪我瞧不起你!来日若是能够再见,希望你我能再一较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