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的事情在长安城中审理了好几日,都无太大进展,事情仍然同刚开始那般,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了他让他半点辩解不得。最后齐王因为急火攻心,几次吐血昏迷、身体已不堪重负,梁谏找来大夫再次为其把脉,却说只是怒急攻心,而并非像他自己“风言风语”之时所说,是深重剧毒侵蚀入心。
此言一出让齐王震惊无比,疯了一般在所有人面前哀嚎、不敢相信,看着另一旁尉迟元科对自己露出笑容,他彻底心死、明白自己彻底输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已经身重剧毒,却是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尉迟元科这戏做得真绝!
洛阳那边齐王私自逃离封地、并下毒手害方仲卿大人,这些事情都被方大人手下的门生赶赴京城禀告了圣上。尉迟刑闻言震怒,随后又正好知晓齐王此刻身在长安,千里奔袭设下圈套就为了报复曾经检举揭发自己的六弟!尉迟刑知晓后忍无可忍、愤怒无比,立刻让人传信到长安告诉梁谏他们不必再察,先让人把齐王押送回京、撤职查办,他们先继续留在长安继续历练,之后的事情再一一安排,他已经不想给这个儿子辩白的机会了,在他眼中齐王如今就是个疯子没有人性!
而长安的千年皇城重现天日一事他也知晓了,不仅对一直保存钥匙却不说的江州知府李垣一家既往不咎,还大加奖赏一番!随后尉迟刑下旨于天下间招募工匠,前去修复唐月皇城,务必让他恢复史书中所记的锦绣辉煌。
至于那座皇城究竟属于天子还是百姓,朝廷上对此争论不休,身为天子的尉迟刑也还在纠结之中……
退朝之后尉迟刑前去了九洲池赏景,这段时间令人忧愁之事太多,便在身边伺候的大太监的提议下来此散散心。得知盛何安入宫去了贞观殿侯了许久却等不到人,才想起自己在昨晚批阅奏章时又让人宣盛何安今日下午来找自己,忙让人叫他过了这里来。
九洲池风景宜人、鸟语花香,此时天子与将军都无心观赏、谈论着正事。
尉迟刑苦恼的叹息一阵,向盛何安问道:“盛卿以为齐王之事,该如何处理呢?”
盛何安听闻心中紧张、坐在白玉石凳上却是如坐针毡,只怕此刻心中也疑惑着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轮到自己了呢……可到底身为人臣自当要为圣上排忧解难啊!
便是左思右想之下,小心着说:“臣也是做父亲的!见着儿子这般多少理解,明白圣上身为人父、更身为君主的心痛,说来齐王殿下也并非无药可救的地步,只是估计一时他是仇恨于心头实难清醒,如此也必须严惩、如若不然何以让百姓平息众怒?也许等齐王殿下冷静一段时间,便会主动向圣上您认错的!”
尉迟刑听闻不禁叹息起来:“朕当年做太子之时,只目睹自己的兄弟与父皇一直争斗、骨肉相残,而父皇一直偏爱朕!我二人父子和睦,朕也从未想过逆反父皇,每天看见兄弟们总与父皇不死不休!朕就实属心痛……每次前去探望他们、询问一番,都只听到一番怨恨疯狂的言语、始终不知原因!朕以为就只有我的兄弟是这般了,谁成想时隔多年如今也不知为何,朕的儿子也都因为贪慕权势,一个个这么恨我、这么巴不得他们的兄弟去死!朕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们这般的狠、这般的怨,朕不知究竟该做何解啊!但朕又不想看着自己的骨肉一个接一个的继续下去,不知有何办法能让剩下的这些孩子和睦相处、莫再做斗争!”
听闻此话,盛何安也是一同叹息着:“陛下这话臣明白,作为一个父亲臣也是感同身受!谁也不愿看着自己的骨肉有一天对自己这般逆反、不知哪来的仇怨,非要与自己的亲人不共戴天!但是陛下如今已走到这个地步,齐王殿下必须惩处!至于日后之事,来日方长。只要齐王殿下还好着,陛下可让他暂时赋闲,多加管束让人从旁劝解,必能有父子和解兄弟和睦的一日!而其他几位殿下皆是国家栋梁之才,又怎会暗地里做让您忧心的事呢?所以陛下放心,他们必然不会多生事端的。”
尉迟刑神情缓和些许,笑了笑:“若当真如爱卿所说,自是再好不过!朕也明白,自己与他们是父子也是君臣,如若不严加惩处怎能服众?只是想到他现在如此,难免心痛……朕其实已经决定也将他暂时幽禁管束,若是再这般下午,那朕也不能留他性命了!”
“陛下说的是!只要让他们明白陛下的天威不可侵犯、还要身为父亲的苦心,这些东西也都能解决的!陛下是千古难得的仁君,不论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人父,都是认真负责,其他殿下们都是明事理的人,且心中都多少挂念兄弟亲情、万事不会做到那狠绝的地步!只需陛下日后仍旧公私分明、恩威并施,他们有目共睹、日后就是再怎样也不可能真正痛恨陛下的!”盛何安不住的附和尉迟刑。
听着这话尉迟刑似乎很舒心,眉头舒展了开:“还是爱卿你说话能令朕心慰……你说的是日后朕自当做得再公平些啊!”
此时,尉迟刑还沉浸在父子之间的矛盾无论多久,都会迎刃而解的自我安慰之中。他不会知晓,他心中所期盼的终究无法实现,今日之事终究无法好生收场。另一场杀孽正悄然而生、暗中酝酿,只待有朝一日完全爆发!日后这个太过仁慈的老父亲,甚至会被自己儿子玩弄于鼓掌!
也许每个人的人生中,或多或少,都必须要经历这么一份天大的痛苦!尉迟刑心中在意着这些便注定,要为此烦忧、心力交瘁……
说着说着尉迟刑又同盛何安说起了他盛家的儿子,尉迟刑从袖中取出了一份折子,面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对了说起召爱卿前来,不光是为了同你诉说朕的忧愁~呵呵!还有另外一事便是有关这折子的,你且看看!”
“哦?”
盛何安愣了愣,迟疑的接过折子打开一看,直接惊了!
这是楚王尉迟元科写的折子,连夜安排人从长安送到洛阳给尉迟刑的,密密麻麻的一篇除了给他五哥齐王求情、说他罪不至死,让父皇莫要忧心自己身体无恙。最后还说……盛何安的三公子盛无年意外和自己一道身陷重围、好生帮助自己,文章之中有许多夸赞言语。此刻尉迟刑是笑得平静,盛何安心中已经是波涛荡漾……
为什么……哪里都有这个小子!?
这个少年像谜一样,来历不明却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连当朝皇子都跟他走的这般近,还专门在奏章里给他说好话……
早知道就不该这么轻易让他离开,起码问明这人的身份!
还未等盛何安想完,尉迟刑又率先开口:“先前爱卿不是说三公子似乎无意仕途吗?但是这般尽心尽力为国尽忠,先前晋王府建言朕便觉得这少年非同一般、能堪重任!如今又在长安尽心尽力的帮助梁谏与元铭元科,加上他的父兄都是朝廷的臣子,而偏生就让盛三公子一人这般做了那么多却没有回报,朕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啊!”
盛何安听闻额头冷汗密布、胆怯的开口:“陛下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