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当初只见过一面,但两人确定他的确改变了许多,也不知是为何……不过此人方才骑乘骏马的英武身姿,与一年前雁门关的那个身影倒也没有差别,必然不会是假的,想必只是这位战神在这一年经历了些什么吧……
两人担心着是否是关系着中原与北境的大事,便想要问一问,
岱钦望着北方背影莫名显色有些落寞,盛无年上前一步,神情关切:“其实……将军我刚才看见您的时刻比您想的要早上一些~我看你刚才进入马市时似乎是心情不太好,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忧的事情?不知我二人能否帮到将军一二?”
“少侠你……”岱钦回头看了盛无年好一阵,原本想要说,但想了想还是对此事沉默。
下一刻岱钦叹息一声,礼貌的笑着:“少侠与殿下不必担忧!此事只是岱钦的私事、必定不是牵连中原的大事!”
都说草原男儿英武豪放、岱钦也的确是这样,但他内地里似乎更多着一人中原文人墨客、有匪君子一般的温柔,宛如天边最和煦的风、温柔的晨光。如此也难怪草原上男儿万千,狄历女王偏生只对这一日情根深种!
岱钦拒绝了他们似乎想要帮助的意思,两人见着也不好说什么。
然后,尉迟元铭只好同样礼貌性的笑着,说道:“既然是岱钦将军私事,那我二人也不便过问太多!只是既然两国如今和睦相处、不用多久也将结成盟国,帮助狄历也是我昭朝分内之事,若是日后将军有其他需要帮助、大可说出来,我们一定鼎力相助!”
岱钦听闻一时有些感动,便好生谢过了面前二人。
“殿下说哪里话?岱钦既然带着我狄历女王的嘱托自千里之外而来,便也会为两国和平尽心尽力!岱钦由衷希望日后两国如兄如弟、友好相处,永结和睦之邦!所以日后若殿下和昭朝百姓有所需要,岱钦愿效犬马之劳!”岱钦言语一时激动,语气中当真带着一番诚挚的向往,让二人心中也一时有着些许共鸣。
尉迟元铭听闻,忍不住的笑着:“将军言语为何独独是我?”
“因为殿下令岱钦由衷的敬佩!”岱钦的语气诚挚,“只因从殿下的行事与性格身上,不禁让岱钦想起了我狄历女王的仁慈宽容,野游先王的魄力雄风!这是当真的君主之气、为臣之人所见便不由得心中赞叹膜拜,想必殿下心中也有宏志吧?”
尉迟元铭也不扭捏,直接承认,洒脱利落的笑着:“当然!我身在帝王之家,自小受的教育便于常人不同,建功立业、王侯将相、苍生福泽,除了寻常的夫子所说的为人之道、还有朝廷中真正曾有的血雨腥风残忍冷酷。自我记事起这些道理便常常萦绕于我耳畔!久而久之心中开始再怎么不喜,时日久了也会挂念!我也曾因心中所想做的事,曾想要力争上游、君临天下,可是现在愿望没有那么强烈了!”
听闻此话岱钦若有所思、看那神情似是一知半解,最终不禁叹息:“看来,殿下的人生不仅是与常人不同,就算是古往今来与您同样身份经历的人,也未必有殿下这般的心胸啊!想必日后无论如何,都会是天下间众生仰望之人!”
“也借你吉言吧!”尉迟元铭神情挺轻松,“只可惜自我暂时放下那个心愿后,竟然心中还没有另一个长远的目标!不过这也不重要的,有朝一日我会找到,而现在我所做的,也是我来日无论如何也不会后悔的!”
盛无年退到一旁默默看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就是真正的明君贤臣相处之道吗?虽然认真的说,他二人并不是君臣,尉迟元铭更不是皇帝!但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曾经阅读史书中所见中的那些,仿佛都近在眼前了。
想到这些又突然想到自己,为何他的人生渐渐开始走向偏差、离自己陌生的东西越来越近呢?他感觉很多人都在将自己拉向本不该属于他的位置,同往日挥别!当然他说的不是尉迟元铭,而是其他的人……
虽然他没有很厌恶的意思,只是心中伤感自己还有回去的那天吗?
尉迟元铭看他神情有些不对,暂时同岱钦说了一声失陪,走到盛无年身旁问他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梦欢他们都说,觉得今日的你有点奇怪!你是有什么忧愁吗……”尉迟元铭关切地问他,完全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再无其他。
盛无年神情有些委屈的望了他一眼,站在渭桥旁眺望远景、一时竟也是心不在焉……
这里风景秀丽、景色宜人,也曾是历史上书写过传奇的地方!在很遥远的几千年前,曾今有与他们一般大的青春少年立于此、策马扬鞭出渭桥,率领着千军万马驱除自北方而来的敌寇、复中原锦绣河山,随后入主长安登基为帝。这也是唐月开国皇帝云朔的传奇,他在史书中的一生都是熠熠生辉、令人崇敬甚至羡慕。
谁能料,今日的少年同样立于此、瞻望着前人风骨,却是这般惆怅?
盛无年此时并不想那么早说,但既然已经这么不争气的被看出来了,他便也决心不藏着掖着了、因为没什么用!他先是稍微放松了一下神情,故意的笑了笑、转过头去同尉迟元铭开了个玩笑:“殿下你说……如果我是入朝为官的话做什么适合我呢?很多人都说我适合做武将,可我觉得若是如此反而太简单了些、没什么意思啊!”
“你说什么?”尉迟元铭一下愣了,“你不是不想当官的?”
“但有人勉强我啊……您又不是不知道!”盛无年有些无奈的扶额,“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让他们觉得很好~一个个都让我入朝为官!若说为官自然好,不然为何这天下那么多人即便是苍苍白发时,也为了一份功名疯狂无比呢?只是我不一样,我在很早以前就决定了一定是走同他们不一样的路,为何今日阴差阳错了呢……”
但偏偏这想要的人总是得不到,他这不想要的人,偏偏还那么多人赶着送他去当!
尉迟元铭听闻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无奈叹息:“也许你的心情我不太能理解,但我知道若是不能做自己最爱的事,必然遗憾终生……这样你跟我说究竟是何人这般强逼着你,我去帮你想想办法让他们回心转意?”
盛无年听着突然笑了:“殿下,这还是算了吧……”
“为何?”尉迟元铭很纳闷,然后瞧了一眼在后面看马的岱钦将军,笑问他是不想让别的人听见吗?”
盛无年摇头、表示并非如此,随后说:“哎……行了我跟你说,你别太生气!”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纸书信递给了尉迟元铭,尉迟元铭好奇的接过。然后他仔细一看被捏的皱巴巴的、还有很深的指甲印,看着他有些惊讶,想着是何事惹得盛无年动怒,把纸张捏成这样?好奇心驱使着他将纸张展开,一看见内容便是刺眼的东西让他也青筋暴跳!
这是盛何安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