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阳毫不畏惧的和柳絮对视。
足足持续了两分钟。
柳絮忽然又咧嘴笑了：“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我杀的，就是江海兵。”
李沐阳皱了皱眉头。
“好，就算是这样，难道你不想将他的恶行公诸于世吗？正如你刚刚所说，人做的事情，后果都必须由自己来承担。杀人，你必定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将背负杀人犯的罪名，而江海兵则会成为受害者，他即便死了，依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好医生……甚至可能会被很多病患怀念，你真的甘心吗？”
柳絮脸上诡异的笑容一点点凝固了，她的目光闪烁不定。
宋明迪见状，就立刻说道：“柳絮，我们都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你只是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你只要配合我们，把他的所作所为都讲出来，到时候整个社会都会唾弃他，这才能真正达到报仇的目的。而且，无论是我们警方，还是检察院法院，在对你的行为定罪的时候，也会考虑到这些因素，会酌情处理的。”
她话音刚落，李沐阳和林文涛，都情不自禁的瞥了她一眼。
宋明迪的话虽然在理，可在审讯室里这么说，却实在不合适，尤其是那句‘达到报仇的目的’，显然是她的同情心战胜了理智，这是一名优秀警员都不可取的地方。
宋明迪却视而不见，只是盯着柳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絮终于吐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我愿意配合……所有的事情，都要从四年前说起……”
李沐阳几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四年前，我因为小翔患有自闭症，带着他住进了新城疗养院……虽然那里不是专门治疗自闭症的机构，可非常适合修养。当时，我和老公的计划是，先在新城疗养院静养一段时间，等找到了这方面的专家，在给小翔治病……那时候小翔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我老公的阴谋诡计。他压根就不想给小翔治病，他只想抛弃我们母子，摆脱小翔这个累赘。我带着小翔才到疗养院半个月，他就出轨了……不，也许他早就和那个女人鬼混在了一起。”
“当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痛不欲生，很想一死了之。可一想到我如果死了，小翔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个世界该怎么办？他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我选择了妥协。可我不能就这么跟老公离婚……你们肯定已经了解过，我老公虽然不是什么富豪，可也有几百万的家产。”
“我想，离婚可以，但是我必须得拿到属于我和小翔的那一份。我不是为了自己，小翔的病需要大笔的开销，我必须拿到这笔钱。于是，因为这件事，我和老公发生了好多次的争吵……他要离婚，但是不肯分家产……他不舍得再在小翔身上多花一分钱……”
“就在这个时候，曲医生……就是曲一方，忽然对我特别的照顾……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也明白他的企图……从他看我的眼神里，我就知道，他喜欢我……是那种真心的喜欢……于是，我就动了心思。同样的，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小翔。”
“他是一名医生，收入不菲，如果能跟他走到一起，以后无论是给小翔治病，还是我们母子的生活，就算是都有着落了……我这样想虽然很自私，可身处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其实，关于这一点，我和曲医生开诚布公的聊过，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表示理解……也许是为了讨我欢心……至少表面上是的。”
“那天晚上，我和小翔在二零四病房里休息……我睡的很沉，忽然病房门被人打开了，我当时最先闻到的是刺鼻的酒味……我以为是曲医生，正准备开灯……没想到，那个人就忽然扑到了床上，疯狂的脱我的衣服……他的力气非常大，呼出的全都令人作呕的酒气……这时候我一下子就分辨出来的，他根本就不是曲医生，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因为，我能闻出曲医生身上的味道……”
柳絮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沐阳忽然打断她的话：“柳女士，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和曲一方之间，是否发生过关系？”
柳絮摇摇头：“没有，曲医生非常尊重我，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
“他没有和你有过亲密接触，你怎么能熟悉他身上的味道？”李沐阳问。
柳絮略微讥笑的看了眼李沐阳：“我们没有发生关系，他也从来都没有碰过我，但是……我拥抱过他……”
李沐阳耸耸肩：“好吧，请继续。”
柳絮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拼命的挣扎，想要大喊救命，可对方却打了我一个耳光说，如果敢声张，就让我母子离开滚出疗养院……而且在整个新城地区，别指望着其他医院敢收留我们……”
“我当时就吓呆住了，那时候，我老公已经不肯出住院费了，是曲医生向院方帮忙申请减免住院费……一旦我们被赶出疗养院，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在对方的暴力和逼迫下，我……我不敢反抗，只能任凭他胡来……”
“没想到，小翔打开了灯，我才看清楚，那个人竟然是疗养院的院长江海兵，他当着我儿子的面，把我强暴了。”
“小翔吓坏了，就蜷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江海兵正穿衣服打算离开，曲医生和沈护士来了……”
“我知道，肯定是沈护士去通知曲医生的……只是他们来的太迟了，我已经被江海兵欺负了……而我，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再次体会到了人有多么的自私。曲一方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和前途，竟然向江海兵妥协了。他喜欢的女人，被他的上司侵犯了，他非但没有反抗，反而还跑来安慰我……这是多么的荒唐可惜，他的行为，比我那个出轨的老公还要令人恶心。”
柳絮说着看向沈佳荷：“而沈护士，则退到了门外，甚至把病房的门给关上了，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沈佳荷被柳絮说得满脸羞愧，把脑袋埋在胸口，偷偷垂泪。
这段情节，李沐阳已经从曲一方口中了解得七七八八。此刻听柳絮讲述，仍旧对曲一方和沈佳荷的行为感觉到不耻。
林文涛和宋明迪自然是第一次听到，前者一脸怒气，咬牙切齿的说：“真是个废物男人，换成是我，非得拼命不可。”
宋明迪则同情的看着柳絮，眼圈微微发红。
柳絮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也许是我太偏激了，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曲医生对我钟情，可面对顶头上司，他也有无奈的地方。我尝试着理解他……也想原谅他……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晚只是噩梦的开始，而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