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一看许春秋手里沉甸甸的提着那么多东西,纤细白净的手指都给提兜的带子勒出了一圈红痕,还顾不上说话就赶紧上前去把东西接了下来。
“节目组怎么让你们拿这么多东西啊,多沉啊。”他抱怨道,初见许春秋时候惊喜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拉了下来,有意无意的在跟拍的工作人员脸上用视线剐了一道。
工作人员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
别看我,不是我安排的,都是导演组的锅。
谢朗大大咧咧的走上来,和许春秋肩并肩,定睛一看陆修,乐了,“巧了巧了,这不是陆总吗。”
他们之前在许春秋的病房里打过照面,也算是个脸熟,谢朗张口就对陆修随口倒苦水,“那是你没看到前两天我们去采购的时候,那东西才叫多呢。”
“而且我的钱包还差点被偷了,要不是秋秋当场暴打那个歹徒……”她想到这里,气呼呼的说,“要不是因为这个,我的那点私房钱没准还能多留几天。”
嗯,美国这边治安确实是差一些。
于是陆修又问,“在这边吃的好吗,睡得好吗?”
话是对两个人说的,问题却是对一个人问的。
许春秋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谢朗却在一旁抱怨,“你别听她报喜不报忧,节目组上来就把我们的钱包收了,就出去买了趟零食还差点没带回来。”
“赚来的钱全都要用来充当营业额,根本没有闲钱买零嘴儿。”
陆修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来,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抽出来塞在许春秋的手里。
跟拍的工作人员欲言又止,这不合节目组的规矩啊。
他补充说道,“这八十刀是餐钱,剩下的是小费。”
“看到什么零嘴儿就买点,不要怕胖,你太瘦了。”
陆修说着,又往工作人员的脸上斜了一眼,好像在说,这下行了吧。
工作人员:弱小可怜又无助。
行吧行吧,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春秋懵懵的收下,陆修提起餐盒就要回屋,转身之际却被许春秋叫住了。
“陆总。”
陆修像是一直等着这么一声似的,循声重新回过头来。
只见他的小姑娘紧紧的抿着唇角,脸上绯红一片,举起手来环拢在头顶,比了一个心。
反正按照他的说法,这只是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嘛,许春秋暗戳戳的想。
陆修觉得他脑海里又开始炸烟花了,噼里啪啦的。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许春秋已经轻快的跑开了,只有谢朗还留在原地揶揄的朝他看。他接着目光如炬的将视线投向了旁边跟拍的工作人员。
用不着他废话,摄像大哥立刻上道儿的说道:“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我现在就把这段素材截掉。”
陆修点一点头,却没有着急关门,他站在门口看着,一直到许春秋和谢朗送外卖骑的电动车消失在视野中才合上门。
他提着那个外卖袋子回到屋里,拎带上好像还残留着许春秋手心里的温度。
他把最上面的一盒糖醋排骨拿出来,打开盖子,甜酸味醇的排骨上淋着油,色泽红亮。
他叼起来一块,一边咀嚼着一边在心里暗暗的想,是她做的吗?
真香。
……
这趟外卖送完以后,第二轮经营彻底落下帷幕,团综《遇见满天星》录制接近尾声,最后一晚没有录制人物,女孩们带着陆修给的那笔不菲的“小费”出了门。
夜晚的拉斯维加斯灯红酒绿,霓虹灯的光争相斗艳,是座不折不扣的不夜城。
“满天星”组合外加一个跟拍摄像行走在热闹的市中心,许春秋落在队伍的最后面,走着走着,在一家快餐店门前停住了脚步。
谢朗在旁忍不住道:“不是吧秋秋,你就跑到拉斯维加斯来吃麦当劳?”
许春秋到底还是跑过去买了一份鸡块,一边小口小口的啃一边有些奇怪的说,“怎么感觉这边卖的好像不大一样。”
她只吃了小半块,酥皮油乎乎的,鸡肉有点柴。
“国外的麦当劳就是不一样的口味啦,走走走,刚才工作人员把我的卡还我了,咱们看什么贵吃什么!”谢朗算是被这个节目搞得穷怕了,在她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中从来没有像在节目里的几天这样潦倒过,就连买个菜都要精打细算的计较小数点后的两位。
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许春秋抽出纸巾来擦沾了盐粒和油的手,忽然想起来上回在首都机场的那家麦当劳里,陆修细细的低头替她擦手的样子。
“诶诶诶你看吴含星她们!”
谢朗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前面中心广场的地方,一大片人聚集在一起。白人、黑人、亚裔、拉丁裔,他们簇拥在一起,正在BATTLE着什么。
吴含星赫然在列,只是情况不大乐观。
街舞BATTLE的参与者常常不仅仅局限于舞者,很多玩滑板的、玩跑酷的街头青年也会加入,一大圈叼着烟头文着花臂的青年之中,吴含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是舞室里学出来的,功底扎实,可是却没混过街头,跳起舞来规规矩矩,因此难免在这样略显野蛮的BATTLE中落了下风。
那些人跳着跳着就不再是跳舞了,而是变成了炫技。你一个空翻我一个反身跳的秀着,等到吴含星想要脱身而出的时候已经晚了。
聚集在一起的人潮起着哄要这个看上去有些娇弱的亚裔姑娘的难堪。
“轮到你了。”他们操着口音浓重的英文说着,吴含星本来就听不大利索英语,再加上浓重的口音,这下子更加听不懂了,她瑟缩的往后退了退,有些后悔方才不应该因为一时激动,就盲目自信的闯进来,企图融入其中。
街头的圈子远远要比她预想中的野蛮太多太多。
“这就是亚裔吗?”
“亚裔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DANCER!”
“啧,你表现得可真像个亚洲人。”
“……”
在一片嘘声中,为首的一个花臂的拉丁裔把口中的烟头吐在地上,他单手抹了一把脚上的TIMBERLAND靴子,像是在掸灰尘一样,然后朝她歪了歪嘴,比了个中指。
吴含星红着眼眶,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下一秒,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
许春秋像是一缕风一样,从簇拥的人群中挤出来,然后轻飘飘的挡在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