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突然一下拍在谢朗的肩膀上,吓得二号位置上的谢朗猝不及防地一哆嗦。
可是紧接着她就发现了陆修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
即便四周的环境再怎么黑,这个所谓的灵异游戏被渲染得再怎么恐怖,她心中的害怕是不假的,可是终归是有个度。
实景棚的各个角落里都是夜视镜头,监视器后坐着工作人员,节目组是不可能让他们真的出事的。许春秋被突然藏起来,八成也是台本上的设计。
尽管她眼前一抹黑,视线中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背后传来的紊乱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这些都在无意间暴露了来者内心的忐忑。
“……陆、陆总,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陆修嗓音喑哑地应答了一声,惜字如金。
谢朗的眼前莫名其妙地突然浮现起,他们一起前往土耳其录制旅行综艺的时候,陆修大半夜的一个人不睡觉,躲到营地里没人的地方闷声抽烟的情景。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陆总此时此刻似乎正在滑向时空的边缘,他像是一根紧紧绷起的弦,任何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即刻崩断。
是因为许春秋吗?
陆修取代了谢朗的位置站在二号角落,谢朗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下一个位置。
大概是因为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一次她没有像上回那样怂得不敢走,而是扒着旁边的墙面,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了起来,没过多久就伸手拍在了傅南寻的肩膀上。
谢朗取代傅南寻成为新的三号位,而傅南寻则是顺延地启程朝着杜子规所在的四号位出发了。
当他第二次伸手拍在杜子规的肩膀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收回来,目光失焦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发着愣。
杜子规抬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傅南寻无声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什么……你小心点……”
杜子规弯起双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他就把傅南寻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拨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像许春秋上一遍的时候那样离开四号角落,朝着陆修所在的一号位出发了。
傅南寻屏住呼吸侧耳听着,慢慢地发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声音了?”
呼吸声、脚步声,甚至衣料摩擦产生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所有微小的动静悉数没有了声息,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像许春秋那样。
杜子规长时间没有重新出现,陆修显然也发现了古怪,他在一号位远远地扬声问道:“杜老板你还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漆黑的静寂。
没有人回答。
“杜老板?”
陆修重复着又问了一遍。
四四方方的环形回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回声余韵未消,像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南寻慌了,他的一颗心紧跟着提了起来,放声喊起了杜子规的名字。
“杜鹃儿?”
“杜子规?”
“杜老板?”
傅南寻先是试探后是急切,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着,喊到后来甚至直接喊爆了麦,叫人听出几分撕心裂肺的意思来。
可是无论他喊什么都没有用,没有人回答他。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显而易见,站在四号位的杜子规也消失了。
经过两次顺时针旋转,北平戏院的回廊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二号位的陆修、三号位的谢朗和四号位傅南寻各自占据一角,一号位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谢朗听着傅南寻和陆修那边的动静,心下一沉,扬起声音连连问道:“傅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老板还在吗?”
“傅老师?”
傅南寻后背抵着墙壁,任由自己的身体脱力地往下滑:“杜老板也没了。”
他们非但没能顺利地找回许春秋,还又折损了一个人。
“我把杜子规弄丢了。”
他的心态崩了。
谢朗也开始有些拿不准主意了:“那、那我们还继续吗?”
“只剩下三个人了,再继续的话人数都凑不够了……”
而与此同时,已经从一号位移动到二号位的陆修的大脑则是飞快地运转了起来,他似乎已经摸出来了点眉目。
每一次消失的人都是在从四号位到一号位的途中销声匿迹的,人是不可能不声不响地消失不见的,节目组想要做文章只能从这中间的廊道下手。想要额外插入一个单独的空间,就势必会有一个连接二者的暗门。
从常理上判断,在四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从四号位向一号位出发的人即便是一脚踩进了陷阱里,更加有可能的路径也是径直向前的。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
“我知道了。”陆修恍然,他沉声朝着仅剩的其余二人说道,“这一次我们集体行动。”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在那里了。
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堪堪让他咽回肚子里,陆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挥着剩下两人说道:“先留在原地不要动,我过去找你们。”
“我们一起从第四个角往第一个角走。”
陆修大步流星地从自己原先所在的二号位移动到了谢朗的三号位,两个人一同朝着傅南寻靠近,三个人在四号位汇合。
“开始吧。”
黑暗之中陆修听到一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不知道究竟是傅南寻还是谢朗发出来的。
谁也没有说话,细碎的脚步声交杂在一起。
只见陆修走着走着,突然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停了下来。
后面的两个人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膀,因为猝不及防的突然刹车产生了追尾事件,谢朗一头撞在傅南寻的背上,她多灾多难的鼻子再一次遭了殃。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幸亏我这张脸都是原装的,”她艰难地捂着鼻子,龇牙咧嘴地说道,“要不然录这么一趟综艺怕不是要把假体都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