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小车眼睛猛地一睁从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一声不算尖叫的尖叫声把猫砂盆里的八万给吓了一跳。
竟然已经十点半了！
深深的罪恶感让小车同学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小屋。
三分钟的洗漱可能确实有点敷衍。
厨房的锅里有老师留言中的菠菜汤和鸡蛋饼。
“好吃！”
小车左一口鸡蛋饼，又一口菠菜汤，有种嘴巴不够用的感觉。
奶奶说得没错，果然睡饱了才有劲做事情！
吃饱喝足来到钢琴前，小车有种前所未有的自信感。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能直接进录音室了。
一分钟后，书房里响起双手 c大调音阶。
尽管速度很慢，但听起来异常扎实，每个音都像是被一锤砸进木板的钉子，厚重不失丝滑。
热身起手对于小车已经不是一种规矩，而是一种根植于大脑深处的练琴习惯。
只有打开的双手才能奏出心中想要的音符。
小车一边热手一边酝酿着第一曲目的情绪。
贝多芬 f小调第一奏鸣曲，今天小车想要赋予它更多的激情。
二十分钟后，片刻宁静，接着钢琴前一声沉重呼吸，一道火热的琴声席卷整个书房。
“当！”
-
“当！”
“当当当！”
四号钢琴教室，一层大厅休息区，老李点点头，见坐在一旁的老汉看向他，他客气地朝对方笑了笑。
“这活做得不错。”
老李说着又摸了摸墙面上的木工板。
老汉心笑这老伙计还挺闲不住，接着搭话问道：“您是孙子还是孙女啊，和哪个老师学啊？”
老汉是上午第三波送孩子来上课的家长，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拄着拐的老伙计是李校长的父亲。
老李也是怕了，一早他和安妈过来的时候，好家伙，简直被当大熊猫了，搞得老李好生不自在。
“我随便转转，您孙子还是孙女啊，和哪个老师上课。”老李坐了过来。
老汉接着便把老李当成来踩点的了，心说得好好和老李聊聊，说不定还能完成一个转介绍呢：“我孙子和汤老师上课，孙女和穆老师上课，这两位老师都特别好，你可以带孩子来试听一节课，免费的。”
“哦哦。”老李嘴上应着，脑海里快速搜索起来，接着便对上了号，小汤是光头，小穆个子不高，“您有福，又是孙子又是孙女。”
老汉摆手乐呵呵道：“有时候也烦人。”
老李咧嘴：“那也还是自己的。”
老汉：“听你口音也是从外地来帮忙带孩子的吧，我给你说，在咱们这，孩子要是想学钢琴，那就得送到这，这里就是蓉城最好的钢琴学校，老师专业素质高，讲究科学方法，校长更是咱们蓉城着名的钢琴演奏家，那琴弹得，你要是有机会听上一次你就知道了。”
随着老汉的话，一旁的家长都附和道。
老李乐，有那么玄乎么，他之前天天听，有时候下夜班被吵得没法睡觉。
“行行，”老李当然开心，“等我儿子先结婚了。”
哈？老汉一听这话心里一秃噜，合着搞了半天还儿子还没结婚呢，“快结婚了不？”
老李：“快了快了。”
老汉：“以后有了孙子就送过来，准没错。”
老李有点招架不住了，“好好好，老哥你坐，我去楼上再看看，这还挺大的。”
正赶上十一点下课，三个孩子从楼上冲了下来。
“慢点慢点孩子们。”老李连忙侧身给孩子们让路，“看台阶，这台阶抖，哎哟这小子。”
“李叔，”老汤跟在孩子们后面，一见老李忙打招呼。
老李：“别管我，看着点孩子们。”
这不行，老李得给老李提提意见，老师下课应该走在前面带着孩子们下楼，这真不安全。
“哎叔您怎么没在办公室休息啊。”海涛也从琴房里走了出来。
老李笑：“别看我腿不利索，你让我坐夜坐不住啊，上午还有课吗？”
海涛：“有，我们三个都得一直上到下午四点。”
穆欣也从琴房里走了出来：“李叔！”
老李：“诶诶，赶紧喝口水休息休息。”
三人正说着，老汤又带着三个孩子上来了。
老李让三人赶紧忙，路过 10号琴房透过玻璃瞅了一眼，里面小虎练得还挺认真，接着去往了办公室。
安妈一上午把能打扫的地方都干了一遍，“你咋又上来了。”
老李：“我不上来去哪，待在哪都碍事，下面又来了一波孩子。”
安妈脸上也是忍不住的笑意：“安子弄得真不错。”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安一进门见老妈手里的抹布就上前夺了过来，“都说了你别干了，有保洁。”
安妈：“没事，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帮你规整规整。”
李安：“规整什么啊，别干了，有些东西你不知道放哪，昂妈，不行你和我爸出去转一圈，我这边也快结束了，一会带你们出去吃饭。”
老李：“一会我们就回去了，家里那么多吃的，你安心忙你的就行了。”
安妈：“就是，琳琳还在家呢。”
李安：“你们不用管她，她起得晚，十点多刚吃完饭，你们别着急走，我一会上来再说。”
说着李安拿起一摞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
李安回到会议室，众老师已经开始讨论音乐会的曲目。
把整理好的各科教学框架分发下去，“各位老师今天下去根据合排训练计划，结合这份框架做一份详细的教案，落实到每一节课每一周，张淼你把你做好的教案发到群里，给大家参考一下。”
张淼：“嗯。”
李安：“关于教案的问题各位还有问题吗？”
见没有人再提出异议，李安点点头，“那咱们就定下音乐会的曲目。”
众人再次开始讨论。
考虑到音乐会的性质，学校方面希望把音乐会的时间控制在四十分钟之内。
所以李安这次不打算沿用传统音乐会的形式，不分上下半场，只搞一场。
要想让孩子们在四十分钟的时间内充分了解每一种乐器，那就得在内容和形式上甄选出能够让孩子们瞬间产生记忆点的节目，其次还要让孩子们产生兴趣。
尽管鳟鱼五重奏是一段充满童趣的音乐，但还是一首纯古典作品。
古典作品对于孩子们来说门槛还是太高了，可是在这样一场宣传音乐会上又不能没有一首古典作品。
那么有一首古典作品托底就够了，剩下的作品全部都要接地气。
接孩子的地气，要音乐一响起就能和孩子们产生共鸣。
王文阳：“那就像冯叔和鹏哥刚才说的一样，只有重奏了。”
程鹏：“音乐会的时间有限，不能满足每个老师都来一段独奏。”
老冯：“也不是不行，重奏里也有独奏。”
“比方说演一个铜管五重奏的童年，这曲子老师孩子们都熟，那咱们就一把小号，萨克斯加进来顶小号二。”
“小号、萨克斯、长号、圆号、大号，上来过门奏完，圆号第一遍主旋律，小葛一步上前，台下一下就知道谁是主角，我们其他声部伴奏，这不就是小葛的独奏。”
众人：“对对对，这个好。”
长号老蒋接过话：“小葛奏完了就到了小号接过旋律，小号继续上前，一圈下来，有独奏有合奏。每个声部都凸显了，而且每一个乐器独奏的时候都有其他声部伴奏，音乐它不干，丰富好听。”
两位老艺术家一开口就把问题解决了，的确这样一来在有限的时间内每一个铜管声部都有一部分独自展现的机会，并且音乐不仅丰富了，形式也好看。
李安：“童年这个曲子我觉得可以，朗朗上口老少皆宜，冯老您排过这个吗？”
老冯：“谱子现成的，把小号二改成高音萨克斯就可以了，都是降 b调的，兆成你手里有高音管吧。”
刘兆成：“有冯老师。”
李安：“全曲多长时间？”
老冯：“差不多三分钟吧。”
老蒋：“不到三分钟，上次的演出视频只有两分四十秒。”
李安：“张淼你把现有节目的时间加一下。”
张淼拿笔划拉起来：“目前确定的有鳟鱼五重奏，十二分钟，还有全体老师和管乐团同学的集体节目，龙舌兰，上学期咱们期末演的版本是四分二十秒，有老师加入的话应该能提提速，就按四分钟算。”
“目前一共是十六分钟的节目，把上下场以及台上准备时间加上，应该在二十分钟左右。”
李安：“好，那剩下的二十分钟就交给三组重奏。”
“铜管五重奏，冯老师，蒋老师，阿信，小葛，兆成。”
几人点头。
“木管五重奏，老程，文阳，玉丹，雨菲，还得有小葛。”
葛兴言嘿嘿一笑：“没办法，就是有点重要。”
众人笑，确实，甭管是铜管五重奏还是木管五重奏，圆号都少不了。
“弦乐四重奏，云舒，婉莹，还有远博。”
任博远抬手：“哥，博远博远。”
李安：“sorry，博远，我又叫错了，你们三个再加鳟鱼二提那个孩子，你们四个组个弦乐四重奏。”
三个团就这么分出来了。
李安继续说道：“因为弦乐已经有一个鳟鱼了，所以再出个小曲子就差不多了，三分钟左右，云舒你们有什么合适的曲目吗？”
张云舒三人本就是校弦乐四重奏的成员，经常一起排练演出，别说三分钟的曲子，就是立马拉出一台音乐会都没问题。
可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又是拉给孩子们的，一时间所有人都帮忙思索起来。
李婉莹：“圣母颂？”
葛兴言：“太沉重了吧。”
梁玉丹：“谁的圣母颂。”
王文阳：“卡契尼的，去年他们上过音乐会，确实好听，但给孩子听有点...”
李婉莹只是觉得好听，时间也差不多，就顺口说了出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李安：“张淼记一下，圣母颂放到下次音乐会。”
老冯：“对，大家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为以后的音乐会提供一些保留曲目。”
李婉莹心里一松：“大鱼会不会更适合一些。”
张淼：“大鱼好！我表弟就贼喜欢，天天哼哼。”
张云舒刚准备说：“我觉得可以。”
老蒋：“大鱼是哪个曲子。”
王雨菲哼了个调子，老蒋嗷的一声，“这首曲子啊，挺好挺好，适合弦乐。”
任博远：“时间大概也就三分多一点。”
李安：“那就定了大鱼。”
张淼：“就按四分算，现在还剩十六分钟。”
李安：“铜管木管各一半吧，先定铜管吧。”
老冯看向许宏信用征求的口吻问道：“那咱们就来个串烧吧？”
许宏信谦虚道：“冯老您还和蒋老师定就行。”
老冯惭愧笑道：“我和老蒋已经和你们脱节了，我们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听什么，童年三分钟，剩下的你们年轻人来。”
许宏信又把决定权交给了刘兆成和葛兴言，“我虽然年轻，但是有一颗老年人的心。”
众人一呆，顿时会议室爆笑一片！
王文阳边笑边说道：“我说信哥，有没有可能你不止有一颗老年人的心！”
又是一顿爆笑。
许宏信摸摸鼻子：“我都马上当爸爸的人了。”
葛兴言忽然起身，众人立马望来。
“那就直接扔王炸吧，”葛兴言极其中二的伸手向前一指，“真相只有一个——”
坐在葛兴言对面的王文阳直接闻言双手一拍跟着站了起来，“那就是我们木管五重奏来演！”
名侦探柯南主题曲，旋律还没响起，两队人马先燃起来了。
葛兴言也不急：“阳哥，我没有别的意思，第一，萨克斯在我们这，第二，这曲子你们木管是不是缺了点气氛？”
王雨菲：“我们也可以很燃哦。”
王文阳接过王雨菲的话：“对啊，我们差啥，听过哥的蓝色狂想曲吗，梁老师可是会拿长笛 b-box的存在，开玩笑？直接炸场。”
许宏信打断王文阳：“别争了，这曲子说真的，谁演都差不了，但是铜管确实有优势，你们得承认吧，一切为了让现场气氛更好对不对，小葛你劝劝你的队友。”
葛兴言：“我无所谓啊，反正那边演我都得上，我只是个人觉得铜管这边更合适一点。”
一时间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会议室的门。
众人望去，李安：“进。”
接着门被推开，王小虎露出了半个小脑袋，“或许所有老师可以一起演啊？包括弦乐组。”
众人：“！”
张淼：“加一，貌似这样我也不用闲置了。”
“如果各位老师需要指挥的话，”王小虎咽了咽口水，接着缓缓举起小手，“不要钱，还能倒贴总谱。”
李安：“你哪来的总谱？”
角落里一个小时没有吭声的徐丽咳了下嗓子：“过年答应给他买了一整套动漫合集的乐团总谱，反正是花了2400，能不能用我就不知道了。”
一时间会议室更加安静了。
王小虎：“还有，木管五重奏的老师们可以尝试一下哈利波特组曲，氛围感应该能直接拉满，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老师们可以穿着法袍来演奏。”
李安：“进来。”
葛兴言直接给王小虎让了个位置，“王指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