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人仔细想了想,没记起自己那张购书券丢哪儿了,不过购书券没了,不代表书店也不能去了。
重生后,除了去锦华苑那天进过一家音像店,搬来新家后,又基本都在小区附近逛,还真没机会逛商业街,当下,决定和骆婷一起去。
罗秀珍听说她俩要去逛街,拿出一个斜背的挎包给她装东西。
奶白色的帆布面料,开口是抽拉式的绳子,绳结缀着两颗小巧又可爱的白色雪绒球,显得简单又大气。
起初,罗秀珍想给她缝的是个时下流行的平面书包,开口缀铜质的拉链。罗伊人看了草图之后给改了。平面的口袋装不了多少东西,铜拉链既贵又不好看,于是三两下画了个后世流行的抽拉式挎包草图,罗秀珍看后,眼前一亮,不到一天工夫,就给她做出来了。
骆婷看到这个包,也连声夸“好看”,追着问她哪里买的。一听是她妈妈自己做的,忙眨着星星眼企盼地看向罗秀珍。
罗秀珍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擦着眼泪说:“家里的帆布料还够,等方奶奶的衣裳赶出来了,秀姨就给你做一个。”
“谢谢秀姨,您真是太好了,比我妈对我都好!”
“马屁精!”罗伊人忍不住笑骂。
骆婷也不生气,“嘿嘿”笑着挽上罗伊人的胳膊,拉着她出门去了。
舒馨小区离余县新华书店还是有点路的,得先走到骆婷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然后坐1路车,途中要经过五站路。下车后倒是不用走了,公交站不远就是县级新华书店。
罗伊人穿着一身荷绿碎花、清新小翻领的短袖及膝连衣裙,领口袖口皆缀着奶白色的蕾丝花边。乌黑的秀发扎得高高的,马尾辫在洁白的后颈处轻轻甩动,斜背着一个奶白色的新颖小包,脚蹬白袜黑皮鞋,任谁也不会怀疑她不是城里的小姑娘。
骆婷羡慕她的连衣裙很久了,这回又多了个羡慕对象——奶白小挎包,一路上叽叽喳喳得别提多热闹了。
罗伊人不好答应送她连衣裙,因为母亲最近接了几笔单子,都要赶在九月份之前完工,而连衣裙不像帆布包,几个剪裁缝合就行了,这条裙子上的碎花,可不是布料本身带着的,而是母亲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漂亮归漂亮,可也耗精力,所以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给母亲增添负担,于是对骆婷说:“这裙子今年没法送你了,不过我有另外一份礼物要送你。”
骆婷一愣,搞明白罗伊人的意思后,小脸涨得通通红,忙摆手道:“我知道秀姨很忙,我没想要她给我做的意思啦,我家里裙子好多条呢,就是觉得你这条好看才忍不住说的……哎呀——罗伊人,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啦?怎么老提礼物礼物的……”说到后面,骆婷都语无伦次了,急地直跺着脚。
罗伊人“噗嗤”轻笑,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当然是朋友啊,所以才想送你礼物嘛。一般人我才不送呢,那可是我亲手做的……”
一听她说是亲手做的,骆婷马上联想到了前阵子去她家时看到她捣鼓的那些东西,不禁好奇地问:“快给我说说是什么?瞧你整天神神秘秘的,都不肯告诉我在捣鼓什么……”
“别急,回去就给你。这包里可放不下。”罗伊人笑眯眯地捏捏她的脸颊,“反正是好东西。”
说话间,新华书店站到了,两人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车门处。
这个时候的公交车,还没后世那么先进,整辆车一个门,上下客都在一处。所以门一开,动作稍慢点儿就会被上车的乘客堵在门口。虽然司机和售票员也会提醒乘客“先下后上”,可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还没下完乘客就想挤上来。
这次的情形也一样。
罗伊人拉着骆婷还没下车,就觉一阵香风袭来,一个身材饱满的年轻女子抢在她们下车前挤了上来,往售票员丢下一块钱,就匆匆往车厢后面走去了。
“哎——还没找你钱——”售票员扬着手里的纸钞,朝她喊道。
女子却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走到最后一排,靠角落坐了下来。从上车到落座,她的头始终低着。售票员见她没反应,讪讪一笑,便不再吭声了。反正喊也喊过了,人家不要找零她有什么办法。
“真有钱,找零都不要,五块钱能乘十个往返了呢……”骆婷在一旁小声嘀咕。
罗伊人却专注于散在空气中的余香。经嗅觉辨析,这是一款丁香主打的低端香水,组成成分比较简单,分别是丁香油0.6g,依兰油0.1g,甲基丁香酚0.1g,香茅醇0.1g,茴香醇0.2g,乙醇(95)98.9g。
不过在九二年、大多数妇女还在温饱线奋斗这样的大环境里,能用得起这样一款正统香水的也称得上是有钱人了。
罗伊人下车前,下意识地朝刚刚那个年轻女子打量了一眼。果然,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挺时髦的,不由得猜测:对方要么是出自富裕人家,要么就本身很会赚钱。
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为自己拥有的神奇异能而高兴。闻香识女人,果然不假。
“咦?今天什么日子?书店门口怎么有那么多人?”
下车没多久,骆婷惊疑了一声。
罗伊人抬头,也看到了新华书店门口攒动的人头,看起来好像在围观什么。
“走!我们也去看看。”
骆婷小姑娘好奇心重,二话不说就拉起罗伊人往人多的地方跑。
罗伊人拿她没办法,边跑边劝:“就在外面看一下算了,别往里挤了……”好奇心害死猫啊。
“担架来了——担架来了——大家让一让——”
这时,人群外围有人高声喊道。罗伊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马路对面中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扛着担架、提着医疗箱,匆匆赶到了。想来是围观的人群跑去叫的。
这么说来,被围观的应该是病人或是伤患了。
罗伊人当机立断,拉着骆婷避到一旁,生怕耽误医生抢救。
见医护人员赶到了,围观群众自发地让出一条通道。
罗伊人和骆婷刚巧就站在通道边缘,倒是看清了场中的情况。
“这……这是什么病啊?都口吐白沫了,好可怕……”骆婷看得面色都发青了。
边上有人热心解释:“小姑娘不懂吧?这是羊癫疯,发作了就是这样的……”
“我看不像羊癫疯,羊癫疯除了口吐白沫,还要抽筋的,你瞧那个人躺在地上的样子,哪像是抽过筋的……”
“这么一说倒也是啊……那他犯得到底是什么病?我看他发作得可突然了,我本来是要去公交站乘车的,刚走到书店门口——喏,就是小护士站的位置,就看到他站在原地,两眼瞪得铜铃大,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了……”
罗伊人虽然比骆婷多了十五年的生活经历,但对医术始终没什么研究。羊癫疯这种病,也只是道听途说,哪里亲眼见过。故而,当她耳朵里接收着周遭人群叽里呱啦的议论时,视线始终投在那个正在接受医生抢救的人身上。
几分钟后,她看到领头的医生摇了摇头,其他医护人员面色凝重,有拿白布的,有拿电话的……罗伊人拉着骆婷的手莫名一紧。
生命有时就这么脆弱,不经意间,就会从我们指缝间溜走。
她运气好,得以有幸重来一次,可其他人呢?是不是死了就是死了?还是说,和她一样,只不过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不久后,拥挤的人群随着唏嘘、感慨渐渐散开,这时,一道透过扩音喇叭的浑厚男声从外围传来。
“我是东城区派出所的警员,就在刚刚,大家围观的中心位置,发生了一起命案,受害人身中剧毒死亡,希望在场有目击者的,能主动和我们警方合作,尽快找出这起事件的凶手……”
“竟然是中毒啊……”
“这就难怪了……我就说不像是羊癫疯嘛!”
“唉呀妈呀——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我虽然没瞧见凶手,可我看到了他毒发身亡的整个过程,你们说我会不会被凶手注意到啊?他会不会刚刚就躲在这附近看我啊?啊糟了糟了……早说我就不留在这里看了……感觉好害怕啊……”
“还别说,凶手说不定就躲在我们中间看呢……”
“啊啊啊——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
“这怎么是吓人呢?这是假设……”
“别说了别说了!太渗人了……”
“哈哈——就数你胆子最小……”
“……”
四周因警察的话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后怕声,骆婷也抱着罗伊人的胳膊直打哆嗦:“早知道就不挤进来了,还以为是抽奖活动呢……”
罗伊人失笑,觑了她一眼,凉凉地问:“下回遇到这种事,还会这么一往无前吗?”就说好奇心会害死猫嘛!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