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都是这样,倘若换成大腹便便、秃头秃脑的中年男人,顶多说句:这人肯定很有钱。然偏偏是一对年轻得不可思议的俊男少女,且两人的穿着打扮也很不凡,那就不单单只是纯粹的羡慕了,还会掺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情绪,甚至还会——
“呸!还不是仗着家里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瞧!就是这样!
登机队伍里出现一阵骚动,窃窃私语的话题围绕的对象,无一不是已登机的越祈和罗伊人。
“啊啊啊!表姐表姐!我真的没看错,是越祈!真是的越祈!就是他没错!”
队伍的末尾,有个高中模样的女生,穿着“伊绣”的短款百褶裙,拉着身旁同样是一袭“伊绣”出品的纯白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激动地嚷道。
“就是你们学校那个逃不出全国理科状元的男生?”
“是啊是啊,就是他!我听同学说,他报的是华大的工商管理,表姐,你有福咯!”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年轻女子有些娇羞地捋了捋发丝,佯嗔道。
高中女生笑嘻嘻地说:“你不也在华大吗?虽然大他一届,但你不是说,大学里的很多活动都是打乱年级参加的吗?那日后的交集想必很多……可惜我考太差了,华大是别奢望了,填报的其他几所二本院校能不能进都两说……不过表姐,要是我也能上京都读书,会经常来你们学校玩的,你可不许不答应!”
“好好好,都依你。”白裙女子眼波流转。细声细气地问起越祈在高中时的种种。
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年半里,她几乎每个假期都会听这个表妹提及她们学校的年级第一,有关他的事迹听得不要太多,但也仅是对“越祈”这个名字耳熟而已。
毕竟,在全国第一流的学府——京华大学,长得帅、成绩好、体育棒、家境优的男生。虽不能说遍地有。但也绝不是独一无二。
但今天,在看到越祈实人时,她发现自己动心了。对一个耳闻多时、小她一届的男生。一见钟情。
……
越祈牵着罗伊人在头等舱就坐,招手问空姐要了两条毛毯,一条给她盖在腿上,一条让她盖胸口。“穿着裙子,别冻着了。”
罗伊人见他坚持。只好乖乖照办。横竖有空调呢,热不到她。
替她调整好座椅,越祈拿出一叠需要他批阅的公司文件看起来,她则拿出了一本英文版的《香水鉴赏手册》。这是齐子暄去年从美国带来送她的生日礼物。
自从她相继调出几款香水送人后。身边这些亲友,只要看到和香水有关的,都会买来当礼物送她。陆陆续续的。她的书房里居然也收集了一个书柜的书籍、资料,全都是有关香水和香水瓶的。
两人静静地翻阅着。谁也没打扰谁。
起飞后半小时,空姐送来了中餐。
九五年,即便是头等舱,也无非是座位宽敞舒适,吃食方面没后世那么讲究。中餐就一盒饭,菜色味道倒是挺不错,莴笋肉片、小鸡蘑菇、荷包蛋,外加一杯紫菜虾皮汤。另有一颗苹果、一盒鲜牛奶是餐后用的。
相比上回去南城时在飞机上啃的几片硬邦邦的面包和火腿肠,这次的确实算得上是大餐了。
吃饱喝足,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越祈帮她关掉了头顶上方的照明灯,示意她睡一觉。
想想离南城还早着呢,就抱着毛毯打起了盹。
睡得正迷糊,鼻尖嗅到一股劣质的香水味,意识一下清醒了。
“祈哥?”
越祈转头,看到的是睡眼惺忪的她,两条麻花辫松松地垂在胸前,因为刚睡醒,粉嫩的两颊红扑扑的,杏眸迷蒙,像是含着雾水,鬼使神差般的,他漏了一拍心跳。
不过怔忪也是片刻间的事,发现她耳朵上方的水晶发卡松了,他侧过身,将发卡取下来,重新给别正了,这才问:“还有一个小时呢,要不要再睡会儿?”
发育完全的低沉嗓音响起在她耳畔。
“不了。”
罗伊人摇摇头,本来也就打个盹,一觉睡掉一个小时,还不够啊。
“这是你妹妹吧?好可爱。”
罗伊人这才注意到越祈的身侧,也就是过道上,倚着前排座椅站着一名年轻女子,上半身微微前倾,甜笑着朝抬头望过去的罗伊人打招呼:“你好,我是齐琳,是赵娅芹的表姐,哦,娅芹这会儿去厕所了,她和你哥哥同个学校、同个年级呢,你说巧不巧?对了,你们也是去南城旅游?”
罗伊人眨眨眼,看看对方,又看看越祈,他的同学的表姐,好绕口的关系。不过也因此肯定:睡意朦胧中嗅到的那股质量不是很高的香水味,正是散发自对方身体。只是奇怪,明明穿着打扮都挺清纯的,为何香水选用得这么糟糕?还不如不用。
她哪里知道,这个年头,能用得起香水的人可不多,齐琳往身上喷的香水,还是问做生意的大姐讨来的。拇指大小的一瓶,被她省之又省地用了快两年了,到头等舱来参观并制造巧遇之前,特地拿出来多喷了些,希望能引起越祈的注意,哪晓得罗伊人的鼻子这么灵敏,一嗅就知道这香水质量低劣。
越祈却像没看到对方似的,任齐琳站那儿自说自话,把插上吸管的牛奶盒塞到罗伊人手上,“喝。”
罗伊人乖乖接过喝了起来。
自从离开罗湾镇,先是县城、再是省城,她老妈月月订鲜牛奶给她喝,没落掉过一个月,可饶是如此,这三年来,她也就拔高了四公分,但好歹摸近了一六零的门槛——一五九点五了。唔,再努力努力,争取高中毕业时能爬到一六三。
许是见越祈不理不睬、罗伊人又专心喝着鲜奶,齐琳甜美的笑容撑不住了,渐渐僵硬起来。
她虽不是校花,但在她们外语系里,也是出了名的美女一个,以往都只有男生讨好她的份,从没陷入过今天这么狼狈的处境。
握了握了拳,正想继续搭讪,赵娅芹掀起门帘走过来,羞涩地看了越祈一眼,扯扯齐琳的袖子,难为情地说:“表姐,小姑姑让我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们的位置在经济舱,能来头等舱,也是托了赵娅芹的小姑姑——此次航班经济舱乘务员的福,得以来头等舱参观,但不能长时间留在这儿,哪怕头等舱全空着,也不能凭关系随意坐,一旦被乘务长发现,会被扣奖金的。
齐琳闻言,心里恼羞成怒:早不来叫、晚不来叫,偏在这个时候来叫,摆明了让人看笑话!
可想归想,她一贯的气质,不容她表现得太无礼,遂露出一抹自诩为最动人的微笑,对越祈和罗伊人两人说:“那我先出去了,有机会再聊。”
等他进了京华大学,还怕找不到机会吗?她就不信了,凭她的美貌、才气,他会看不到自己的好。终有一天,她会让他俯首称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罗伊人听齐琳这么说,不由纳闷。
再聊?聊什么?
她目送着齐琳婀娜聘婷地走出头等舱,偷笑着拿手肘捅捅越祈:“喂,她不会是来找你搭讪的吧?长得不错,要不要考虑考虑?”说着还故作猥琐地上下打量了越祈一眼,十八岁,也不小了,确实到了找女朋友的年纪了。想她老妈,十八岁早结婚了……
越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他会发表什么高见时,却听他说:“喝你的牛奶。”随即揉揉眉心,继续低头批阅起手里的文件。和她午睡前相比,那一叠厚厚的文件倒是少下去了大半。
罗伊人撅嘴摸了摸鼻子,少年老成什么的,真不好玩。不过见他还有这么多公务没忙完,便没再出声打扰他。
转念又觉得奇怪:这家伙!既然这么忙,干嘛还要主动带她来南城?之前以为他是怕越叔、老妈新婚燕尔又出国蜜月,担心她不适应、不习惯,这才提议出来玩,现在想想,不会是想弥补她两年前破产的那次南城之旅吧?
……
南城
七彩民宿的老板娘,接过罗伊人递上的喜糖袋子,戏谑的眼神在罗伊人和越祈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是喜糖啊?不会是你俩的吧?”
“当然不是。”罗伊人直想扶额。两年不见,民宿老板娘依旧这么的……恶!趣!味!
“是我妈妈和祈哥……爸爸的。”
即便越龙、越祈没要求她们保守这个秘密,但在外人跟前,她和老妈从没漏过一丝口风。
老板娘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抬起食指,点点罗伊人的额:“这么一本正经的干嘛?开个玩笑而已。不过,我看你家这位哥哥对你这么温柔体贴,说不定过上几年,真被我说中了也不一定。到时,别忘了给我送喜糖就好……”
罗伊人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双目游移,生怕和越祈对上眼,索性欣赏起院子里的景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