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离开洛阳的日子。
刘宠依旧骑着那匹大白马,与当年形单影只的来到洛阳不同,这次离开洛阳的队伍显得有点庞大。
刘宠左右是王越、毕岚,身后跟着钟繇、钟瑜、卫觊、田丰、沮授这些头戴进贤冠,身着儒服,腰悬长剑,骑着各色骏马的文士;接着是黄忠一身劲装,骑着一匹黄骠马,被贬为庶人的臧旻、夏育赫然在列。紧随之后的是一辆辆马车,走在前面帷幕为盖的高大马车里坐着刘宠与随行众人的家眷;后面的平板马车载着行李物资,由扮作护卫的强弩营将士和暗卫剑士押运。
说到臧旻和夏育,不得不提当初荀采小姐姐拿了这二人一家老小作为威胁,二人被贬为庶人之后便找到刘宠求饶,“大将军,非是小人有意违抗大将军将令,实是受朝中大臣蛊惑,还望大将军饶命,放了小人的全家老小吧。”
刘宠见二人在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饶,这一番话也听得莫名其妙,我又没抓你全家,干嘛要我放入,臧旻、夏育这才把荀采小姐姐抓了自己全家的事告诉了刘宠。原来是这样,刘宠这才知道实情,可一想起塞外战死的将士,刘宠气不打一处来,便朝二人吼道:“还有脸求饶,违抗军令就该砍下你二人的狗头,以祭军法和被你们害死的将士,陛下将你二人贬为庶人,这处罚实在是太轻了。”
臧旻和夏育一听这话,刘宠是没有饶过自己性命的意思啊。万一刘宠真的还有杀心,要弄死自己甚至取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那还不有的是办法。二人想到这些额头禁不住冒出了冷汗,再想想这次自己背叛了党人,还害得党人倒了两员大佬,党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如此心下也有了决定,然后就很光棍地一把跪到刘宠的面前,痛哭恳求:“……只要大将军能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小人此生愿为大将军做牛做马,以报大将军活命之恩。”
刘宠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有说要杀你们吗!?其实刘宠是起了杀心的,不过想想要把人弄死了实在太便宜这两个废物了,便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和杀意,“杀了你二人实在是太便宜了,既然要做牛做马……那好,就留下你们这两条狗命,以后好为你二人害死的将士赎罪。”
就这样,臧旻和夏育便倒向了刘宠,自然二人的家眷继续被刘宠握在了手里。刘宠可不敢保证这两个废物会不会对自己心生怨恨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有二人全家老小在手里,谅二人也不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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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着青石板铺的洛阳街道,刘宠这支队伍穿过一条条洛阳坊市,缓缓走出洛阳城。
如果忽略此时洛阳的背景,刘宠此次离开洛阳虽然队伍壮观,可未免会如当初离开崇德殿朝堂那般显得灰溜溜的。
可此时洛阳沿着刘宠出城的每一条街道都挤满了人,这些人是洛阳的百姓、贩夫、走卒、士子、豪侠……
当刘宠被贬出洛阳远走东莱出任太守的消息传了出来,特别是出塞惨败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和党人大佬倒台的消息传遍洛阳,士子、豪侠们在酒楼茶肆之间纷纷指责朝堂这个昏庸的决定和堂堂朝廷三公的所作所为,百姓们也在茶余饭后深感惋惜。
毕竟洛阳城见证了刘宠从文到武的崛起之路。
东汉近二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位文武双绝的宗室子弟,可没想到最终还是不容于洛阳朝堂,这不得不让人气愤又失望。
当人们看到刘宠府上众人一个个骑着大马出门,一辆辆载着家眷和行礼的马车驶出,人们知道刘宠离开洛阳的这天还是来了。一时间,得知消息的人们纷纷奔走相告,洛阳城的百姓、贩夫走卒、士子豪侠……不约而同地挤到刘宠队伍途经的道路上自发相送。
由于自发送行的人太多,一度引起了洛阳城的混乱。直到执金吾宋丰、洛阳令刘焉派出兵马才维持住秩序,刘宠一行的速度才恢复了正常。
刘宠每每经过送行的人群,看到一个个殷切不舍的神情,内心的情绪也极为复杂。这些淳朴的人啊,中间大多数或许都会在将来倒在西凉大魔头董卓的屠刀下吧,可惜我刘宠什么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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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洛阳这出大戏的演员都出场了,不,是自发前来送别刘宠的那些大儒们。
熹平石经都刻完了。此前被刘宠上书召入洛阳的大儒们得知刘宠今日要离开洛阳了,大儒们携门人弟子纷纷前来相送,早在城门外等候多时了。
刘宠刚一出城门,看到眼前这黑压压的一大堆熟人,赶紧拽住缰绳,跃下马背,走到每一个大儒面前见礼。
卢植身后,刘备、公孙瓒赫然在列,不过公孙瓒身旁多了一个关靖。
追随刘宠血战鲜卑的公孙瓒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准备回乡在州郡出仕,朝廷表公孙瓒鲜卑战功,授幽州右北平郡长史,作为好友的关靖最终也选择了追随公孙瓒回到幽州。看来这对好友兼主仆此去势必会掀开他们那轰轰烈烈的一生吧,未来割据一方的诸侯已隐隐显出了峥嵘,刘宠心中不免感慨。
只有刘备显得有些索然失落又不甘,刘宠看到刘备身穿一身寻常的儒衫站在公孙瓒旁边,眼角不断地扫过洛阳城。刘宠当然不知道刘备此时心中有多么地痛苦和失落,因为刘备的一番美梦眼看都已破碎。原本刘备留在洛阳侍奉其师卢植,就指望卢植因功在朝堂出仕,然后可以提携自己,没想到憙平石经落成,朝廷确实表奏了卢植的功劳并任命了官职,可卢植最终选出辞官回乡,这不得不让刘备感到失落。眼看公孙瓒都出仕了,而自己还是个白身,眼看自己深爱的洛阳和华服也将远去,还有秦楼的姑娘,我刘备实在不甘心啊。
与卢植一样的还有白侯子安、郑玄。张昭告诉刘宠,老师也打算过几日就离开洛阳回徐州去了。而郑玄则一脸带笑地告诉刘宠,说他准备前往琅琊郡隐居,琅琊郡比邻东莱,以后二人可是邻居了,还邀请刘宠经常往来。郑玄门下的几个弟子崔琰、国渊、赵商、公孙方也决定侍奉老师前往琅琊,继续留在郑玄身边钻研学问。
只有张奂年纪大了,在憙平石经一事上呕心沥血,已经快油尽灯枯了,最终只能选择留在洛阳,想来会在洛阳结束他那波澜壮阔的一生吧。不过张奂还是在门人弟子的搀扶下,拖着残躯前来相送,张奂开口就把刘宠的功德挂在嘴边,刘宠只能很尴尬地摸摸脑袋。
何休、服虔也表示要回乡继续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