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宠带着众将总算冲到灵州以北,古长城在望了。
不过没多久刘宠等人就傻眼了,不愧是古长城,远远望去确实有一条长城的样子,可近看只剩残垣断壁,找不到一处完整的防御工事。
刘宠带着众将沿着长城废墟奔驰了一阵。
“主公,不能再跑下去了,马力不行了。”黄忠朝刘宠喊道。
“吁——”
刘宠勒住缰绳喝止了坐骑大白马,众将士也跟着停了下来。
刘宠回头扫视了一圈,众将战马也都不行了,再跑下去坐骑肯定会暴毙而亡,一旦在这旷野之中失去了战马只能任凭鲜卑骑兵宰割。
刘宠心中如油煎鼎沸一般,眼看身后的地平线上鲜卑大军的旗号又冒出来了,过不了一会儿这追兵就会杀到了,可逃又不能继续逃,避又找不到一处足以依托防守之地,这让刘宠如何不急!
……
“主公,快看。”荀彧打眼四处眺望了一圈,突然高喊了一声,“前面那处城墙保存尚好,我军可速速赶到那里,从断口处进去,据守那几处断墙土垒以阻挡鲜卑大军。”
刘宠也将注意力从众将士和后面鲜卑追兵的身上收了回来,随荀彧手指望去,确实看到那段城墙保存尚好。
虽然也是坍塌的城墙,但好在没有完全坍塌,垮塌的城墙也留下了战马难以跃过的土台,只要守好那段城墙之间的几处缺口,鲜卑大军就难以攻破,除非鲜卑骑兵下马步战。若鲜卑骑兵真下马步战攻墙,那刘宠等人也应该能抵挡一阵,总好过留在平野上任鲜卑骑兵宰割或是与之同归于尽的好。
“好!速速赶过去防守。”刘宠观望一阵之后立即下令。
“驾!驾!驾!”
众将士也个个打马跟了上去。
……
“臧霸、孙观、孙康守住左边缺口,管亥、周仓、廖化守住右边缺口,快!”
众将士刚进入断墙土台之后,刘宠就赶紧下令。
“得令。”臧霸等将立即领命分兵去布置防守。
不过也只能布置简单的守御,搬一些废弃的城墙砖石将缺口垒起来,再在高台上堆放石块作为守墙的礌石,砍下断墙后面的一些白桦树扎成简单的拒马放在缺口前面,以阻挡鲜卑骑兵从缺口冲进来。
这些就是刘宠眼下仅能形成的防御了。
因为转眼鲜卑大军就围上来了。
……
“嗖——”
黄忠朝着鲜卑大军射出了一支羽箭,那箭落地插在了鲜卑大军的面前。
典韦把和连的尸身拎了起来,随刘宠站在一处高台上,朝鲜卑大军喊话,“鲜卑蛮夷们听好了,要敢进入我军一箭之内,老子就把你们的大首领尸体剁成碎片。”刘宠一边喊话一边作势挥着刀子。
“吁——”
带着鲜卑大军追来的宇文莫槐和慕容燕见了,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勒住了缰绳止住了坐骑。投降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归还大首领尸身,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宇文莫槐朝刘宠喊道。
这边慕容燕挥手示意,身旁的将领会意领兵朝两侧散开。
“不好,鲜卑贼子想要包围我们。”荀彧见到鲜卑大军的动静急忙喊道。
“当年就该把这些狗贼斩尽杀绝。”鲜卑阵中的动静刘宠也瞧出来了,当即愤愤地骂了一句,再一把抓过王越吩咐道,“王越,趁鲜卑大军还未形成合围,你赶紧突出去搬取救兵!要是没有救兵,我们这些人都得死在这儿!”
“诺,王越这就去。”王越连忙领命,再从军中挑了三四匹良马,就一个人冲出去了。
以王越的身手在万军之中自可任意游走,要不是不能舍弃士卒和荀彧、董昭这等文士,凭刘宠、黄忠、典韦的勇猛,只要有马力足够的坐骑,刘宠也能突围而出。
不过刘宠哪里肯舍弃士卒独自逃命,还有好不容易抢到的和连尸身,不过这时候的和连尸身倒好像成了鸡肋。原本刘宠以为手握鲜卑大首领的尸身,至少鲜卑大军不敢轻举妄动,众将士可以趁机逃出去,没想到这些鲜卑蛮夷为了一具尸体这么疯狂,死死咬着刘宠等人不放。
众将士神情肃穆守卫着眼前仅有的残垣工事。
不知鲜卑兵马是被刘宠那番话吓到了还是怎地,反正鲜卑大军没有大举进攻。直到日落之后鲜卑兵马也没有进攻的迹象,反而立下了大寨,看上去好像是想把刘宠等人困死。
至少鲜卑大军这个意图很明显。
因为鲜卑兵马已经将刘宠等人层层围困在这里了,夜色下看鲜卑各营燃起的篝火就是里三层外三层。
“看来就算是等马力恢复了也难以突围了。”刘宠不免感到有些沮丧,“难道我等真要死在这里!?”
“主公勿忧,王越身手了得,想来已经冲出去了,过不了几日必有救兵。”黄忠出言安慰道。
“但愿吧,我军粮草最多只能撑七日,但愿七日内王越能带来救兵。”
这一战,刘宠麾下丢弃了所有辎重,只有将士随身携带的七日口粮,眼下局势危如累卵。无论是外面的鲜卑大军还是粮草,或是鲜卑大军进攻,或是等到断粮,众人都是死路一条。
毕竟已身处绝地!
……
凉州刺史耿鄙的大管家很富态,身材圆滚滚的,艰难地从床底下搬出来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然后从箱子中取出一套服饰穿在身上,这是一身黑衣。换好衣服之后,他又掀开床前的几块青石板,取出埋在石板下面的一柄长剑,然后吹灭房中的油灯,悄悄地走出房门,再轻轻地将房门关上。接着又来到马厩,牵了一匹骏马从侧门出去了。
……
冀县打更的李瞎子对着面前的更鼓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将更鼓扔到了一边,走到柴房,从墙壁中掏出一个箱子,然后从箱子中取出一身黑衣穿在身上,再将埋在大枣树下的长剑取了出来,连夜出城向北而去了。
城西卖豆腐的张瘸子没有连夜磨豆腐,而是同样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箱子换上了一身黑衣,再取出那柄埋藏的长剑,趁着家人熟睡之际留下一封书信连夜出城去了,看路线倒是和李瞎子是一个方向。
其实李瞎子也并不是真瞎,而是当年战场上瞎了只眼睛,成了独眼龙,但人们更喜欢叫瞎子这个带着轻蔑的称呼。张瘸子也不是生来就瘸,而是腿脚在战场上受过伤,后来走起路来就一瘸一拐的,不过骑在马背上照样很威风,特别是穿着这一身黑衣,手持那把长剑。
……
武威郡以西的沙漠官道上有一处驿站。
驿站是一个女人开的,这女人虽然快到中年了,但风韵犹存。
沙漠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关西刀客郑霸刀是这处驿站的常客,常到长年在驿站中包了一间上房,每年总会有那么三五个月住在这座驿站,不为别的,只为纠缠驿站老板娘,而且经常拖欠房钱。老板娘赶了几次这位大侠还是死皮赖脸地在驿站中住了下去,每次就是拿他的名头抵押房钱,“老子堂堂关西刀客郑霸刀会少你房钱!?等老子下次做了大买卖一并结算给你。”
时间久了,老板娘也没那么计较了,反倒是郑霸刀多次帮他解决了一些欲对她图谋不轨的来往闲人。
“要出去做买卖了?”老板娘看到郑霸刀怀中抱着他那柄九环大刀,背上背着个包袱向柜台走来,这才开口问道。
“老板娘你不仅人美还这么聪明,我老郑这辈子就想娶一个像你这样的妻子。”郑霸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马蹄金扔在柜台上说道,“欠你的房钱!”
老板娘接过这锭金子,一脸诧异,“大侠何时发的大财?房钱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多的就给你了。”郑霸刀大手一挥,显得十分豪气地说道:“老子这次出去作笔大买卖,要是回不来了,这就当是老子的抚恤了。”
郑霸刀说完就朝门外走出去了,刚走到门口,郑霸刀又回头望着老板娘喊了一声,“等老子回来娶你!”
……
西凉各郡像耿鄙的管家、李瞎子、张瘸子、郑霸刀这样的人还有许多,这些人无不同时在做一件事,就连郑霸刀离开驿站之后都取下包袱换上了一身黑衣,扔掉了手中的九环大刀,取出了挂在坐骑上的那柄长剑。
这些人无不朝同一个方向而去。
……
冀县这一夜很奇怪,因为百姓们都没听到李瞎子打更,管事的去李瞎子家里找他的时候,看到李瞎子家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天亮之后,向来不论风雨都会走街串巷卖豆腐的张瘸子竟然头一次没出摊。
就连县城的东莱名产店这天也是大门紧闭,想购买东莱名产的客人们在店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开门,只好带着失望散去了。
这些变化对于寻常人来说都很寻常,但总有人发觉这里面不对劲。
因为一夜之间冀县的叫花子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