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新任汉阳郡太守傅燮前往冀县赴任,途经陇县特来求见主公,人就在辕门外,主公是见还是不见?”
新护卫将典韦走进大帐朝刘宠说道。
“傅燮……恩,见!快请……不,我亲自出辕门迎接!”
刘宠这举止让典韦有点目瞪口呆。傅燮是谁啊?不就是一个在朝堂受到排挤被扔到凉州这泥潭中担任一个小小的汉阳太守吗?!主公至于这样吗?!还亲自出辕门迎接,这也太给傅燮脸了吧!
其实对于典韦来说,傅燮也算是见过面的熟人,当年讨伐黄巾的时候,傅燮就在皇甫嵩帐下为将,平定黄巾也颇有战功。
但傅燮宣着青史最让人钦佩的当属那道《议弃凉州对》和后来的壮烈殉国。
韩遂、边章起兵,连皇甫嵩、孙坚都战败之后,朝廷对于凉州之事就起了争论。用钱买来的司徒崔烈就扬言要放弃凉州,当时满朝大臣唯有傅燮这么一个小小的议郎站出发反对,并高呼“斩司徒,天下乃安。”
然后又顶住满朝大臣的压力痛陈放弃凉州的利害,这才使灵帝没有采纳崔烈的建议。所以,要不是傅燮,说不定西凉现在已经不是大汉的疆土了!
当时刘宠得到暗卫的密报,登时恨不得提着大军杀入洛阳去斩了崔烈那个鼠目寸光之辈!
就连刘晔都在《后汉书》中把傅燮和盖勋、臧洪、虞诩放在一传,并赞曰:先零扰疆,邓、崔弃凉。诩、燮令图,再全金方。
……
“啊呀……未曾想能在凉州见到南容(傅燮字)兄,这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刘宠三两步跨出辕门走到傅燮身旁,就拍着傅燮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被十常侍排挤,弃置边地小郡,这算哪门子快事!”
傅燮见刘宠这么热情,但还是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因为他觉得刘宠明显是幸灾乐祸。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宠的热情不假,傅燮这话也不过是玩笑罢了。
毕竟刘宠和傅燮曾经并肩作战打过黄巾,也算是有交情的,而且就凭刘宠当时和曹操、刘备的交情,也早就和傅燮熟络了。
所以,傅燮和刘宠说起话来也毫不避讳。
“别成,快拜见你刘叔父。”傅燮拍了拍身边一个少年的脑袋吩咐道。
“别成拜见叔父。”傅燮说完,这个少年就朝刘宠拱拱手,拜了拜。
不过这一拜倒是把刘宠搞得很尴尬了,“话说我还很年轻呢,怎么不是成了别人的叔祖就是叔父啊!”
“哎,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傅燮见刘宠有点尴尬,心想或许是刘宠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于是也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道:“瞧我这高兴的,这是我儿傅干,小字别成。”
“哦!原来如此。”刘宠也装作豁然开朗的样子说道,“贤侄多礼了,初次见面,叔父未曾备下什么礼物,这倒让贤侄见笑了,这就入营,让叔父设宴好好招待贤侄如何。”
“谨遵叔父所命。”傅干又拱拱手回答刘宠。
“走吧。”傅燮倒是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声,然后就拔腿跨过辕门了。
“贤侄今年多大了啊?”
“回叔父,小侄今年十三岁。”
“平时都读什么书啊?”
“回叔父,小侄平时多读《孝经》。”
“哦!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就读《孝经》了,贤侄背诵一段来听听。”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好!好!好!贤侄可知这话是何意啊?”
“回叔父,小侄以为圣人此言是说做人要爱惜自己,不能自伤身体,以免父母大人伤心,还要建功立业,让父母的名声跟着自己传扬到后世。”
“好!好!好!贤侄不愧是出身名门,家学渊源啊。”
从辕门到大帐这一路,刘宠就拉着人家傅干说个不停,刚才还在心里说自己还很年轻呢,可转眼就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
不过刘宠也是真心感佩这便宜侄子小小年轻确实是学问不错,换作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哪会背什么《孝经》啊,那时候的刘宠还是王府一个十足的纨绔世子。
不过感佩这个便宜侄子学问的同时,刘宠心中也摇了摇头,“这小子学问是不错,不过这言行举止一副大人做派,哪有点少年人的朝气,不说自己和他这个年纪,就是后来到了洛阳也是和曹操、袁绍胡作非为干了些荒唐事……咦!难道世家子弟都是这样教出来的,想当初在颍川书院见到荀彧的时候他不也是这个样子吗,我儿子以后可不能教成这样。”
刘宠想到这里的时候,确实有点想念家里的儿女了!
……
“来,贤侄啊,这是蜜汁熊掌,你可要多吃点。”
或许是触情生情,自从帐中摆上丰盛的酒宴之后,刘宠就一个劲儿地向傅干的碗里夹菜,这酒宴确实丰盛,连蜜汁熊掌都上了,这可不是轻易招待人能上的菜。再看饮宴的案几是四张按口字型摆放,这一看就相当于是一场家宴,毕竟帐中除了刘宠和傅燮父子之外再无别人。
“你可别把我儿惯坏了。”见刘宠这么喜爱自己的儿子,傅燮着实感到意外,不过意外之中也有一分作为父亲的自豪,毕竟自己儿子在刘宠面前表现得确实可以,倒是没辜负自己平日的教诲。
“你吃你的。”刘宠怼了傅燮一句,“你说你好好在朝中做你的议郎,没事写什么《上疏请诛中官》,这下可好了,被排挤到凉州这个烂摊子来了吧。凉州可不太平,兵凶战危,你还带着儿子,到时候你带着儿子逃命都比别人慢一步,别一不小心被那些西凉贼子给砍了脑袋。不如把我侄儿留在陇县,若有个好歹我也能直接把人送出陇关,比你在冀县可快了不少。”
“这算什么话,我傅燮岂是那种临阵脱逃之辈。我傅燮此次出守汉阳郡,定当一展胸中抱负,治理好汉阳郡,让郡中无论汉人、羌胡都安居乐业。”
“你要把我儿子留在身边,那得问问他自己的意见。”
“好吧,贤侄,你意下如何啊?是否愿意留在叔父身边?”
“回叔父,请叔父见谅,小侄要留在家父身边早晚侍奉以尽孝道。”
“哈哈哈……看吧,我儿子可不愿意跟着你。想把我儿子从我身边抢走那是门都没有……你自己不是有儿子了吗?听说你家三夫人也生了个儿子,老弟你艳福不浅啊。”
“生了之后就来了书信,说是个儿子,我们这种领兵在外的人,一年到头还见不到一面,这有儿子和没儿子有什么区别!”
“你要想儿子了,以后可以多到冀县来看看你这侄儿啊,要不然我让我儿子认老弟你作义父!?”
“这敢情好!”
“看把美得你,想都别想,以后可以多来冀县看看,反正陇县离冀县也不远。你说得也对,凉州兵凶战危的,将来要是冀县有什么好歹,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好,要是将来有天西凉贼子把冀县围了,老弟我一定带兵去救你!”
“你就不能盼点好!你怎么不说以后你要被西凉贼子围在陇县,老子领兵来救你呢!?”
“好好好,你来救我!”
“……”
傅燮路过陇县拜访了刘宠,显然不完全是为了会刘宠这个故人叙叙旧,不过在席间傅燮也表明此次的来意。也就是和刘宠相约达成攻守同盟,毕竟是老朋友又同在汉阳郡,面对凉州乱局确实应该相互扶持。
酒宴结束之后,傅燮的目的也达到了,便带着儿子傅干离开了,毕竟还要赶到冀县去赴任。
刘宠将傅燮父子送出了辕门,又送了好远才驻马与傅燮父子告别。
“也不知此一去还能不能活着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