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大军席卷西凉,成败立现。当今天下已非汉室所有,自黄巾之后遍地狼烟,抢得先机者可成王霸之业,府君何不归降我军,辅佐我主以成大事。以府君之才不失为当世伊尹、吕望,府君又何必困守孤城,坐等败亡!”
李相如、黄衍等人斩杀程球、耿鄙之后带着大军投靠韩遂,由此韩遂实力大增。甚至在李相如等人的相助下兵不血刃收取陇西郡,然后大军直指汉阳郡。
或许是天眷韩遂,大军抵达汉阳郡之后,汉阳人王国联合地方豪强响应韩遂,引韩遂大军进入汉阳郡。韩遂大军确实呈席卷之势,转眼便攻取汉阳各县,如今将郡治冀县围困,待攻取冀县之后便可取陇县,出陇关,再入关中了。
眼看冀县被围,韩遂敬重汉阳太守傅燮,便派王国、黄衍二人前来劝降。
当然,这劝降也就是先礼后兵。王国与黄衍经过商议,由王国在城外领兵威胁,黄衍进城劝说。
所以,黄衍才当着傅燮的面说出了这番话。
可傅燮是什么人,黄衍刚说完,傅燮就唾了一口,“呸!你乃朝廷钦命的酒泉太守,不思报效国家,反而相助逆贼造反,你还有面目来见同朝之臣!”
“你……”,黄衍被傅燮这话呛得又气又怒。
“你什么你,速速滚出城去,领兵来战!”傅燮怒斥了一句,然后黄衍就在士卒的推搡之下不得不出城去了。
……
“别成,为父今日恐难逃一死。主簿杨会是当世能护赵氏遗孤的程婴,他会带着你逃出冀县,你可前往陇县投靠刘宠,我与他颇有交情。”
“那刘宠是爱才之人,以你的才华将来在他帐下必会得到重用。只要你待他如父,定能在这乱世中保全性命。”
傅燮斥走了黄衍,深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而且冀县兵少,一旦叛军攻城,片刻便会陷落,所以这才拉过儿子傅干交代了一番。
见父亲如此决绝,少年早熟的傅干自然不愿答应,立马就哭了起来,喊道:“不,父亲临难,儿岂能独活……冀县兵少,父亲何不同儿突围出去,找刘叔父搬取救兵,再来剿灭叛军。”
“我食朝廷俸禄,岂能不为朝廷分忧,哪有临阵逃脱的道理。”傅燮听完当即怒喝道:“我傅燮的儿子,怎可说出这样的浑话!”
“当然,主簿杨会护送你到陇县之后,你若能搬来救兵,说不定为父还能与你相见,你这便出城去吧!”
“杨会,速速护送公子出城!”
“诺。”傅燮说完,身穿铁甲,提着长枪的主簿杨会就一把拉着傅干准备离开。
“不,父亲,不,儿不走!”
傅干虽然想要挣扎,力气又哪里比得过身高力大的杨会。傅干虽然年少,但也能听出傅燮说搬取救兵云云不过是安抚他出城逃命的托词,但傅干心中却抱有一丝希望,要是能早一步出城,或许就能早一步搬来救兵。
傅干想通之后,也不再挣扎,被杨会架着离开,但也不忘一路回头大声喊道:“父亲……父亲……父亲保重啊,儿一定会搬来救兵!”
……
“驾!驾!”
杨会带着一队军士护着傅干出城之后,众人就打马朝陇县而去。
傅干使劲挥着马鞭,催促坐骑疾驰,一路上跑得比杨会还快,小小年纪稚嫩的脸上虽然沾染了风霜尘土也依然那么坚毅!
……
“府君,汉室无道,皇帝昏庸,朝堂容不下府君这样的忠臣。府君兵少,冀县覆亡只在顷刻,自府君出任太守以来,我等在治下安居乐业,深感府君恩德,府君不如弃城归乡集合义兵,寻有道明主辅之以济天下。”
“府君若愿弃城归乡,我等愿为府君让路。”
王国、黄衍大军已将冀城重重围困。
冀城外,数千胡人骑兵在向傅燮喊话。
凉州胡汉混居,这些胡人久居汉阳,王国、黄衍还不死心,就派出这些胡人出面劝降,以图用情义感化傅燮。这些胡人久沐汉风,便推举了当中能言善辩的朝城上喊话。
“呸!尔等胡儿也配谈‘恩德’二字,若知恩德何故领兵犯境。休要花言巧语,今日唯有一死而已。”傅燮在城头上怒斥道。
“府君,我等不是虚言,就当是我等求你了,府君弃城归乡去吧,我等实不忍加害!”
“是啊,府君,我等给你磕头了,求府君弃城归乡吧!”
没想到这些胡人还真下马跪到了地上向城头的傅燮磕头。
数千胡骑,齐齐跪下,齐齐磕头,人头如浪头起伏,三波之后,这数千胡骑抬起头望着城上的傅燮。
傅燮见这数千胡人跪在地上抬头望着自己,没想到这些人真在自己面前行此大礼,说不动容是假的,试问历来又有几人受到胡人如此敬重。
想到这些,傅燮心中一股豪情反而油然而生,抹了一把脸,朝这数千胡人喊道:“尔等速速回去整兵来战,尔等知恩德,我傅燮岂不知忠义。今日为国守土,与城同亡,方不失大丈夫本色。”
这些胡人见傅燮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是劝不动了,只好转身离去了。
……
“咚!咚!咚!”
叛军的战鼓锤得震天响,几波攻势之后,叛军登上了城头。
城门楼上,数十残兵围在傅燮身边。
“府君,守不住了。”这些残兵中职位最高的一个军候朝傅燮说道。
傅燮朝这些残兵扫视了一圈,冀县的守军几乎全部战死在城墙上,还活着的只有这几十个人了,守军的将校也全部战死,剩下的也只有这个军候了。
“尔等怕不怕!?”傅燮望着登上城墙朝城门楼涌来的叛军喊道。
这些士卒看到傅燮的眼神,也明白接下来将面临什么,但各个大喊道:“不怕!”
“好!尔等不愧是我汉军的勇士,今日能与尔等一同殉国,是我傅燮之幸!”
傅燮说完,便大喊了一声“杀呀”,然后就提着手中的长剑朝叛军杀了过去。
……
此举也不过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罢了!
一个照面,这数十残兵纷纷死在了叛军的刀下。
傅燮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身长八尺,面有威容,西汉名将傅介子之后,一代名臣傅燮壮烈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