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有幸得赴此次盛会,自是照题中之意作赋。”
傅干解释完所作之赋再接着说道:“依侄儿所见,伯父乃荆州明主,如今荆襄之地在伯父治理下贤能尽为所用,且兵精粮足。当此我汉室丧乱之际,伯父自当奉大义联宗室之亲与忠义之辈以讨不臣。”
“想那袁术在我义父讨懂之际于后方生乱,以使义父讨董大业功亏一篑,以致天子落入董贼之手,想天子年少,竟如此蒙尘,此实为我汉室之大不幸啊!”
傅干这话越说是越发地动容,话落之时,双目也隐隐有泪水淌出。
傅干的情绪也感染了堂上一部分荆州士人。
“不说袁术据南阳有窥视荆州之意,就拿袁术此举来说亦有不臣之心,伯父若拒不与豫州结盟,只怕与伯父名望有损。”
“若伯父能与豫州结盟,以伯父之明,以义父之勇,合荆、豫二州之力,下可以保境安民,上可以讨贼兴汉,想来以伯父之英明是断然不会拒绝与豫州结盟的!”
对于傅干这番话,类似的意思刘表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在麾下文武当中也有这种主张,刘表也知道与豫州结盟才是上策,可荆州文武多数心向袁氏,要不然刘表早就有决断了。
这时,还没等刘表说话,荆州蒯氏兄弟中的蒯越就站了出来,说道:“傅公子所言差矣,虽说刘豫州讨董颇有功劳,可刘豫州不服盟主号令,后将军(袁术)这才出兵施以颜色,以便天下诸侯能奉号令共讨国贼。”
“再说傅公子并非豫州使者,只怕这结盟之事傅公子还说不上话吧。”
虽然傅干借着向刘表解释作赋的同时把结盟的事提了出来,但蒯越以他非使者的话来堵他,确实让傅干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再说此时的傅干已被蒯越那一番帮袁术说话的诡辩给气的不行。
明明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术那是什么行为,却没想到能被蒯越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傅干虽然年轻,但收拾情绪却很快,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笑道:“真是巧了,我豫州使者宋将军正好在场,既然这样,那不如请宋将军出来说话。”
……
立在柱下做豪侠护卫打扮的宋果听到傅干这话,心里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心说“真是憋死你宋爷了,”在一边走出来的同时,宋果一边摘下斗笠和蒙面黑巾。
然后走到傅干身边先是拱手朝刘表行礼说了句“外臣宋果见过使君”,再转身朝蒯越咆哮道:“嘿!我说你这官儿,究竟你是荆州之主还是刘使君才是荆州之主,我家公子与刘使君谈话叙叔侄情谊,哪轮得上你来插嘴。”
“要按你的话说,那袁术有何资格向我主施以颜色!?我主乃是先帝钦封的州牧,是我大汉的安南将军,我问你……他袁术有何资格!?”
“什么,他袁术是十八路讨董诸侯的副盟主!?我呸,寸功未立的狗屁副盟主也敢与我家主公相提并论,我家主公又没与十八路诸侯盟誓,何须受他区区一个未立寸功的副盟主调遣!”
“啥,我家主公在虎牢关与十八路诸侯会盟战过吕布!?我呸,就你这官儿还有脸提虎牢关,明知道我主有在虎牢关大战吕布的功绩,你还敢为袁术贼子张目,不说你做着荆州的官儿,说不定就是袁术那贼子的走狗……再说我家主公之所以去虎牢关,那也不过是为了那十八路无能诸侯击退吕布罢了,何曾与十八路无能诸侯盟过誓!?”
“你……你……还是你见过还是听过我家主公与十八路诸侯盟过誓!?”
“怎么,都不说话啊,都没听过,更没见过吧!”
“使君,好歹你也称与我家主公是同宗兄弟,眼下我家主公你这个同宗兄弟被袁术欺上门了,使君你能眼睁睁看着袁术欺负自家兄弟不成!?再说别人欺负自家兄弟那不就是欺负自己吗?!使君坐拥一州之地,兵精粮足,能坐着让人欺负吗!?”
宋果似乎是被憋久了,站出来就朝着堂上的蒯越和其他荆州文武还有刘表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宋果这番话说完连同傅干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一个个的表情似乎都在说,没想到这个在襄阳城声名狼藉的豫州使者竟然言辞如此锋利。
傅干之所以愣住了,也是打死他都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说宋果这番话把蒯越怼得说不出来话,就是把刘表也架了起来。
所以一时间才个个咋舌!
……
宋果在喘着粗气的同时,心里还不忘感叹了一番,“真是憋死你宋爷了,这他娘的才痛快了!”
要说宋果之所以敢怼蒯越,那完全是因为无知者无畏。要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荆州蒯家的蒯越,打死他或许都不敢怼人家。毕竟他宋果的小命要紧,要是在荆州得罪了手握实权的蒯家,那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不过宋果也没想到他这番话说完堂上一片安静,半天都没人说一句话。
这时,那位一直将目光放在傅干身上的少年诸葛亮这才发现原来即便是刘宠身边一个声名狼藉的降将竟然也如此不简单,以致于这位少年对刘宠又高看了几分。
至于与宋果有坑情从他宋忠手中坑走了好几件宝贝的蔡中更是目瞪口呆,“原来这家伙如此不简单啊,看来这些日子这家伙在自己面前那副猥琐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自己要不要把坑来的那几件宝贝还给他!?”
蔡中想到这些就禁不住肉疼,把宝贝还回去他自然不愿意,可要说眼前这个言辞犀利的家伙想来也不是易与之辈。再看刘表那样子好像有些被说动了,到时候要是这家伙受到刘表的器重,以他这唇舌,要是说一些自己的坏话,给自己造些谣言,那也不是说没那个可能的。
毕竟眼下自家大哥正在争夺荆州水师的兵权,任何对于自家不利的言论都要小心。
……
“哈哈哈,未曾想这位便是宋将军,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没想到我那豫州贤弟麾下竟有宋将军这等人物辅佐,如此又何愁我汉室不兴啊。”
刘表的话打破了堂上的沉默,虽然宋果怼得蒯越一时说不上话来,但好歹他刘表还要借助荆州世家的力量统治荆州,所以也不好眼睁睁看着外臣在自己面前把事情做得太过,所以这才出来缓解。
宋果听刘表说自己名不虚传,可他一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名不虚传,“难道自己以前在关中坑蒙拐骗、拦路劫道的事被刘表知道了,呃……那确实是名不虚传,想当年你宋爷在关中的同行里面可是小有名头的。”
虽然宋果想不透刘表为什么说自己名不虚传,但听刘表的话再看刘表那笑嘻嘻的样子,宋果可以断定刘表是在说自己的好话,心说:“这他娘的才不枉你宋爷刚才帮你教训手下!”
“嘿嘿……使君言重了,我宋果就是一个粗人,当不得使君如此称赞。”
“宋将军所言极是,老夫与刘豫州乃是同宗兄弟,如何能坐视他人欺负自家兄弟……老夫决意与豫州结盟!”
刘表说出这番话堂上一下子就炸锅了。
“主公,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是啊,主公,刘豫州虽与主公是同宗兄弟,可为荆州安危计,主公万万不能与豫州结盟。豫州虽号称兵精将勇,但讨董之战,豫州精锐折损大半,后将军以副盟主大义,又遣精兵十万,如今之豫州又如何能抵挡。”
“是啊,主公,我荆州虽兵精粮足,但我荆州以水师着称,论陆战只怕不是后将军麾下之敌手。我荆州自保有余,可进取不足。若是与后将军交恶,两军难免兵戎相见,如此则对我荆州不利啊。”
“是啊,主公,主公也是当世八骏,在党锢之祸中没少受袁氏恩惠,如今又如何好与他人结盟反过来对付后将军。此乃忘恩负义之举,义士宁死不为,又何况主公乃是一州之主。”
看着文武们一个个说得头头是道,刘表不禁心凉了半截。刘表之所以会在这时候宣布与刘宠结盟,也是想让宋果与傅干这两个外人把自己不方便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可没想到宋果是把自己的话说出来,但以蒯家兄弟和蔡家兄弟为首的荆州文武反对的声浪却更高了,而且还越说越难听。
这让刘表不禁心凉,而且还骑虎难下。
“嘿……我说你们是荆州之主还是刘使君才是荆州之主,刘使君已经答应与我豫州结盟了,哪里又轮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什么忘恩负义,袁术乱我主公讨董大业,实是董贼帮凶!再说讨伐国贼,迎回天子,兴复汉室才是大义,如此大义又如何能与区区匹夫义气想比,再说袁术此举刘使君当与之一刀两断才对,否则刘使君岂不是与那袁术同流合污做了董贼之帮凶!”
“你们既是刘使君麾下文武,又是我汉室之臣子,就不该陷刘使君与不义!”
“什么!?如何陷刘使君与不义?你们劝刘使君不与我豫州结盟,不要与袁术交恶,这不是陷刘使君与不义又是什么!?”
“呃……”,宋果这堆话又说得刚才反对与豫州结盟的荆州文武哑口无言。
宋果的这番话又一次让傅干震惊了。
“话说这宋果是不是被鬼神附身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来!?”
……
当然,傅干心中这个疑问没人回答他,不过刘表却是眉开眼笑了,在环视了那些反对的文武之后,说道:“袁术坏我豫州贤弟讨董大业实是不义之举。正如宋将军所言,不可因匹夫义气而坏了天下大义,袁氏虽与我刘表有恩,但我刘表也不可善恶不分……我意已决,与豫州结盟共抗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