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富波城。
刘勋的庐江兵连日攻打富波。不克。
好在富波好歹也是汝南南部边界的要地,自荀衍出任汝南太守以来,遵照州牧府的要求,大肆修筑和加固各处边城,同时加强了各城的武备。富波守将虽不知名,但以郡县的底蕴,在刘勋兵临富波的时候,召集城中军民百姓共同守城。好在城中四民百姓平素都有按时参与县中的兵事操练,各亭里乡的“弓箭射”新锐民勇也还算堪用,这才接连几日顶住了庐江兵的攻打。
但是富波令和守将都很担忧,要是再过几日没有援兵,只怕富波就会失守,到时只恐城中军民百姓无一活口。
虽然庐江兵刚一进入富波境内,富波令和守将都给太守府送去了急报,请求太守府的支援。但连日来也不见有一兵一卒来援,富波令和守将都担心城破之后刘勋会下令屠城。
好在日盼夜盼,总算把援兵盼来了。而且还是太守亲自领兵来援,这才让富波令和守将,还有全城的军民百姓安心了。
……
这日,庐江兵朝食之后,刘勋再次分兵遣将,准备继续攻打富波,而且给众将下了死令:不拔富波,三军死不旋踵。
虽然刘将军每回鼓舞士气的时候都会说这句话,但众将却觉得将军今日说这话的神态和语气有些不一样了。而且将军还让他的亲侄刘威将军做先锋,看来富波军民是彻底把将军惹怒了。以将军的行事来看,一旦打破富波,恐怕屠城是在所难免。
果然听将军说道:“今日若破富波,入城之后屠城三日,任凭弟兄们劫掠。”
将军这话一说完,众将都爆发出了震天的叫好声,“好!好……”
刘威将军在阵前策马扬威叫阵,大喊道:“城上的守军听了,今日若不开城投降,待我大兵入城,定要将尔等杀个鸡犬不留,若早早开城,尚可饶尔等性命。”
对于城外敌将的叫嚣,城上的守军都不屑一顾,“切,每次攻城都这么喊,能不能换个花样,这些日子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生老茧了,有本事你就攻城啊,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正当刘勋扬手,准备下令擂鼓进兵,庐江兵将都做出进攻态势的时候,却听富波城门“嘎吱”一声打开了。然后高大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接着就是滚滚的骑兵如洪水般从城内涌了出来,紧接着又是盔明甲亮的步卒。
“城内何时来的援兵!?”刘勋惊呼。
“末将也不知啊。”刘勋身旁的从弟刘偕看到刘勋望着自己的眼神,他有些慌,心里也很苦,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啊,谁知道城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精兵。
当出城的豫州兵摆开阵势,看到豫州兵中打出的是荀衍的旗号,刘勋、刘偕兄弟才一眼会意,“原来是汝南太守荀衍亲自领兵来了,这个书生,还算有点本事。前次陛下分兵三路攻取豫州,其中汝南那一路就是折在了这个书生和管亥那个黄巾贼的手里……怎么没见管亥的将旗,莫非荀衍以为就凭他也是本将的对手?!那几员战将是何人?魏、陈、李……为何不曾听说过……”
看到刘勋望着自己的眼神,刘偕心里又有些慌。他手搭凉棚,仔细望了望,还是苦着脸答了一句:“末将也不知啊……”
然后刘勋就甩了一句:“要你何用!”
“威儿,你去叫阵,试试那几员敌将的斤两。”
“得令,叔父且静观侄儿如何斩将夺旗!”刘威回了刘勋一句,就提枪打马出战去了,“嘿,对面的贼将速来受死!”
……
对于刘勋来说,刘氏一门与豫州可以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刘威之父,也就是刘勋、刘偕的另一个兄弟刘详,就是死在袁术首次伐刘的战场上,而且也是在斗将的时候为豫州将领所杀。
刘勋以为,刘氏一门除了他智勇双全以外,其余的兄弟子侄都是空有一身蛮勇。刘威这个侄儿无疑是继承了其父刘详骨子里的勇猛,在刘勋帐下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猛将。当然,要是不算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兄弟刘偕的话,这个侄儿应该是庐江兵中勇猛无敌的存在。
所以刘勋让刘威出战,是很看好的。
毕竟荀衍左右,那几面“魏”“陈”“李”字将旗下的战将,没一个是有名的,对阵这些无名鼠辈,凭威儿手中那条枪是绰绰有余,“也不知道荀衍是从哪里捡来的歪瓜裂枣,帐下也是无人可用,什么猫儿狗儿都敢拿来滥竽充数……”
正当刘勋对荀衍和魏延、陈到、李通在心里一顿鄙视之后,却见“魏”字将旗下闪出一员战将,几个眨眼就看到威儿与那员敌将战在了一起,却不料只三五个回合,就看到那员敌将手起刀落,一刀把威儿的脑袋敢了下来,然后脑袋就飞去了老远,无头的尸身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刘勋看到这一幕心里是又惊又怒,一股失去至亲的悲痛也涌了上来,刘勋的双目瞬间变得通红,他大喊了一声:“威儿……”
然后就听到豫州兵的高呼盖过了他的痛呼声,“魏延将军威武……魏延将军威武……”
呃,原来这员敌将叫魏延,看我刘勋如何取你人头祭奠我侄儿……
正当刘勋要叫脑子不太好使但勇猛却在刘威之上的兄弟刘偕出战的时候,却见兄弟刘偕大叫了一声“威儿”,还不等他的将令就打马提枪冲了出去。
却见豫州兵中的“陈”字将旗下,那个白袍将军闪了出来,依稀好像听到那个白袍将军大喊了一句:“文长休得独吞功劳,这个贼将归我了”,什么,他们竟敢把我刘勋的兄弟子侄当做功劳,这也太嚣张了吧,看我兄弟如何取你首级。
似乎那员叫魏延的豫州大将并没有与那位白袍将军争抢的意思,见到白袍将军打马出来,那个魏延也就调转马头回阵去了。
却不料自家兄弟这时候也追着魏延冲了过去,刘勋心中大急,心说:这个兄弟的脑子就是不太好使,那个白袍将军都杀过来了,你去追魏延做甚,倒是赶紧迎战那个白袍将军啊……
好在兄弟刘偕没让刘勋太过失望,刘偕见追不上魏延,斜刺里又有那个白袍将军杀来,刘偕策马提枪迎战,这才让刘勋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见自家兄弟先是一个回合被那个白袍将军磕飞了手中的铁枪,再一个回合把自家兄弟从马背上打落了下来,然后再回头一枪,自家兄弟还没落地,就被那个白袍将军给刺死了。
刘勋感觉一口气没出来快憋死他了,连咳了几下,才喘了一口气。不过他这个举动,在庐江兵的眼里看起来,却是自家将军被吓到了。
刘勋大声痛呼了一句:“兄弟……”
却听豫州兵又响起了盖过他痛呼声的叫好声,“陈到将军威武……陈到将军威武……”
好吧,原来你叫陈到,我刘勋记住你了!很好,很好,一个魏延,一个陈到,看我刘勋如何取你二人首级祭奠我兄弟侄儿……
旋即,刘勋大手一挥,庐江兵中随之鼓角齐鸣,然后所有的庐江兵都跟着刘勋往豫州兵冲了过去。
……
刘勋的心很痛,也很苦。
没想到继他的兄弟侄儿死在魏延、陈到的手里,即便是他亲自带着英勇善战、训练有素的庐江兵与荀衍在富波城外决战,结果也败了。而且见大势已去的刘勋只好选择留下自己这片青山,带着身边的亲兵回庐江去。
却不料那位打着“李”字将旗的豫州大将对他紧追不舍,在马力都顾不上的逃亡路上,刘勋每每回头都看到那面“李”字将旗好像离他是越来越近。他恨不得背上长出一对翅膀,赶紧逃脱那个敌将的阴影。
刘勋再不敢小觑荀衍左右那三将了,而且还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以后碰到这三将,那有多远就跑多远。真真是太可怕了,自家那兄弟侄儿刘偕和刘威,那可是庐江兵中的万人敌,却不料几个回合就死在了魏延、陈到的手里。后来追杀自己的这个叫李通的将领也厉害得不得了,刘勋记得就是他带着豫州兵第一个冲破了自家兵马的阵势,然后就望着自己的大纛一路杀来。
那时,即便把所有的亲卫都压了上去,可还是没拦住那个李通。
结果惊惧之下的刘勋不得不选择撤出战场,然后那个李通也在他屁股后面一路追了过来。
李通的叫喊声又从他背后传来了,“刘勋狗贼,李通在此,留下狗头给老子作功劳。”
“刘勋狗贼,你要再跑,老子就一箭射死你。”
“你他娘的,刘勋狗贼你不能厚此薄彼,给文长、叔至送了人头,没理由不给老子送!”
“刘勋,别让老子追到了,否则老子活剐了你……”
“刘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