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觉得向深山里去了,便问道:“还要多久呀?”
小駀道:“快了,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胡玉看向前面,不远处确实有一个缺口,到了那里,眼前一下子暗淡了许多,这里全是高耸入云的大树,笔直的树干,没有枝桠。地上的灌木丛和草丛都十分低矮,也十分湿漉,颜色鲜艳的菌菇随处可见。
胡玉只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就觉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小駀走了过来,在胡玉的旁边,只见它对着树林叫了几声,回音阵阵,不久,树林里就传来了回应,像是鸭子的叫声,一开始听着觉得它离这里很远,不一会儿就很近了,很快一只鸟就出现在了眼前,形状像是野鸭子,它停在树上的姿势很特别,并不是找一个树枝站着,而是在树干上随便找了一处地方,用爪子抓住,不断向上攀爬跳跃着。
胡玉一开始觉得很搞笑,可是后来就明白了,这些大树没有树枝,它只能这么爬着,累了就跳跳,活动一下。
小駀跟它交谈了起来,这鸟说得大概是方言,胡玉听不懂,小駀应该也是说的这里的方言,一个字也听不懂,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俩说话,不时看一下小駀。
他俩说了好久了,小駀才对胡玉道:“不好意思了,我们说的是这里的土话,它叫小凫,从小没有至亲,只会说土话了。”
胡玉道:“没事——没事——问出什么来没有?”
小駀道:“问出来了,它常飞出山去呢,它爱吃鱼,经常飞去湖那边,到了湖也就出山了,顶上的云雾就稀薄多了,没有飞行障碍了。”
胡玉大喜道:“那真是太好了,那它是怎么飞去湖的?”
小駀突然面带愁容,皱眉道:“这个嘛——那个呀……”
胡玉听了一惊,忙道:“你快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就算再难办到我也要去试一试。”
小駀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告诉你,至于你要不要试试,你自己掂量吧。小凫说了,这树林里有一种毒蘑菇,叫皓眸菇,长得像一只眼睛,可以刺激眼睛,使得眼睛非常明亮,可以透过云雾看出去,看得十分清晰,但同时也很致命,搞不好就会内脏腐烂而亡了。小凫对皓眸菇有免疫力,不会毙命,其他人不要去尝试,扛不住。就是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胡玉陷入了深思,她以为要寻找什么呢,再难再险至少可以一试,可这个……似乎试不了呀,可是这也许是离开山的唯一的办法了,说什么也要博一下呀。可转念一想,要是自己搭在这里了,那么萧珏和祁钰澍也就完了,似乎又不合算了……她左思右想,犹豫不决。
小駀道:“小狐狸,很难决定吧。”
胡玉点点头,确实难以下定决心,突然她一咬牙,决定了,道:“不行,我还是博一下,至于毒素,我可以用真气化解……”
小駀一愣,道:“这可是生死攸关呀,你可要想好了。”
胡玉非常坚定地点点头,道:“我决定好了。”
小駀便和小凫说了,小凫一阵惊讶,连连摇头叫嚷着,看样子似乎不同意这么干,胡玉对小駀道:“告诉它,就算是我自己自愿的,生死与别人无关,不要惦记。”
也不知道小駀是怎么说的,小凫终于松口了,一下子飞入林子里去了,它转身飞入树林的一霎那,胡玉似乎看到了小凫的尾巴,不是鸟尾,她只是一瞥,想看清楚了,可是树林里昏暗,根本来不及细看它就不见了。
这时小駀说话又打断了胡玉,它道:“看来你有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事情要办,不然不会下如此的决心了。”
胡玉不予置否,笑道:“也许吧,可能这就是信念的力量,认定一件事,不管生死,一定办到……”她突然回想起遥远的回忆,想到曾经的萧道长,想了许多许多……
胡玉正在胡思乱想中,小凫回来了,胡玉的身边多了几棵像眼睛的蘑菇,鲜红欲滴。小駀碰了碰胡玉,她回过神来,小駀指了指地上的皓眸菇,胡玉看到那鲜艳的色彩,吞咽了一下口水,一只手颤抖地将地上的一棵皓眸菇拿了起来,然后闭上眼,运出真气,这才一口吃了下去。
胡玉一吃下皓眸菇,马上就倒下去了,小駀嘴角一扬,冷笑道:“这回看你还怎么回来,哼——”
小凫也大笑了起来,看样子似乎觉得胡玉根本过不去,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不能救回来来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胡玉动了一下,他俩着实呆住了,在它们的印象中,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这种毒蘑菇一旦碰上,根本无力回天,可是胡玉真的动了一下。
接着,胡玉睁开了眼睛,小駀吓了一跳,忙退后了几步,小凫也躲到了树后面去了。小駀一点也不相信,认定是回光返照,便大着胆子凑近了,胡玉突然一把抓住小駀的马脚,吓得小駀哇哇直叫,不断乱跳,可是不管怎么挣扎,始终挣脱不了胡玉的手,只听得胡玉吼了一句:“别嚎了,吵得心烦。”
小駀吓得不敢说话了,过了好久,胡玉才慢慢爬了起来,但是很明显有气无力,身体非常虚弱。
小駀忙问道:“你——你怎么样?”
胡玉道:“死不了——”
小駀大为震惊道:“九尾狐果然名不虚传,这么毒的毒蘑菇也……你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胡玉笑道:“别贫了,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也许是温泉的灵气还没有消散,救了一命。”
小駀瞪了一下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敢情好,这是福气呀,福气呀——”
胡玉道:“可是现在我一点真气也没有了,想飞也飞不起来了。”
小駀叹了一口气,小凫突然叫了起来,胡玉忙看向了小駀,小駀道:“小凫说了,这个皓眸菇对眼睛的作用是有时间限制的,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你已经倒下去半天了,要赶紧飞出去,不然时限一到,眼睛又看不了了。”
胡玉惊道:“啊——那我岂不是白受罪了,我——我——”她一时一急,说不出话来了。
小凫又大叫了起来,小駀笑道:“你果然运气很好,小凫去湖抓鱼,抓来不少鳖鱼,这些鳖鱼吸收了大量温泉里流下来的灵气,使得充满了灵气,小凫一下子吃不了,扔了又浪费,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的,它也不能乱吃皓眸菇,一个月也只能吃一回,所以就要处理这些灵鳖鱼了,做成了不少鱼肉团子,都放在巢中存放着呢,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了。”
胡玉连忙推辞道:“那可不行,都是它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怎么可以为了我这个陌生人而轻易拿出来?”
小駀道:“小凫说了,巢里太多了,拿出几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胡玉觉得还是不妥,道:“我可不想白拿人家的东西,可是我现在身上一样拿出手的东西也没有,很是为难呀。”
小駀着急的不得了,一直跺脚,胡玉道:“你这么激动干啥呢?”
小駀道:“我说你真是一根筋……你还要不要过山去了?”
胡玉一愣,忙道:“那——我只好厚着脸皮拿了。”
小駀笑道:“这就对了嘛,我们很好客的,这么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哈哈——”
胡玉疑惑道:“你们?你不是说跟它不熟吗?还有它还没说话呢。”
小駀一愣,忙笑着道:“这个……你就不要烦这么无关紧要的事了,刚才小凫都告诉我了,它很佩服你吃皓眸菇,十分敬重你这样的人,一点鱼团子不算什么……”说得胡玉心里乐开了花。
小凫很快就衔来了几颗灵鳖鱼团,黑乎乎的,胡玉看了都没有胃口了,以为坏掉了,小駀道:“小凫说了,就是这个样子,放在树顶上晒干的,就成了这个颜色了。”
胡玉点点头,不假思索地拿了一个就吃了下去,不是很好吃,可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胡玉刚吃了一个下去,正准备再拿一个,突然肚子就痛了,忙道:“咦——我这肚子怎么痛得这么厉害……”说着就站不直了,倒了下去,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异常难受。
小凫冷笑道:“那就对了。”
胡玉惊道:“什么——你——”
小凫冷笑道:“我的万霉团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小駀冷笑道:“何况你还没有了真气,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了。”说着摇了摇尾巴,胡玉看到是牛尾,顿时恍然大悟,它叫峳峳,是个狡黠之徒,都怪自己大意了,它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了,是自己理解错了。
赞曰:治在得贤,亡由失人。峳峳之来,乃至狡宾。归之冥应,谁见其津。
胡玉这时也想到了很多不寻常的地方,可是都晚了,哀叹了很久。她再看小凫,忽看到了尾巴,是鼠尾,猛然想到了絜钩,它会发出疫病,难有药医。
赞曰:絜钩似凫,见则民悲。瘟疫肆虐,千里无回。背舍失所,尸横倍累。
它们没什么本事,却是一肚子坏水,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看上去面和心善的,原来是处处背地里使坏,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它们的阴谋了,可是现在自己着了它们的道,不用它们动手自己也完了。这时她想到它们之前的种种,漏洞百出,可惜太迟了。
胡玉看着它们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十分气愤,可也只能瞪瞪眼,咬咬牙,拿它们毫无办法。胡玉不断喘着气,就连哈出的气都是黑色的,吹在地上,马上就黑了一片,可见非比寻常,看来还具有传染性。
突然,玉牌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峳峳和絜钩大惊,玉牌发出的灵气胡玉居然可以直接利用了,可是身体太弱,只能发出一道气流,可就是这一道灵气也足够了,一下子击中了它们,峳峳和絜钩根本挡不住,吐出血来,倒地身亡了。胡玉想利用灵气化解身上的毒,可是却怎么也运转不了,原来还没有完全掌握,只能叹了一口气。
胡玉因为刚才的灵气暂时封住了毒素,忙站起来走开了,她要在毒素发作之前赶快找到治毒的东西,否则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絜钩是利用这里的东西做出了万霉毒团,这里必然也有可以解毒的东西。
胡玉走到河边,忽想到这水流入湖,到了湖不就出山了嘛,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感觉太傻了,却要去相信它们的言语,于是沿着水走了。
终于到了湖,此时刚好看到一只鱼跳出了水面,其状如儵,其喙如箴,胡玉见了大喜,这是箴鱼,吃了便可以无疫病。她也管不了许多,跳了下去,抓到了箴鱼,一口吃了,顿时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一点疼痛也没有了,完全治愈了,而且还感觉灵气充满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