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连日赶路,舟车劳顿,且前几日在家又未曾歇息好,此时再一回到秦府,肖容睡的格外安稳,当然,若是半夜未曾被人干扰那便是更好了。
肖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皱着眉头瞪地上跪着的人影,平静问道:“你通常都是夜里发现线索的么?是什么给了你夜里办事的高效率?是出自白日里偷懒时的愧疚么?”
那人咽了口唾沫,噎的胸口生疼:“回主子的话……并不是……只是凑巧。”
肖容瞟了他一眼:“此次又有什么线索?”
“据那日追踪的人回禀,此番逃回去之人,同上次围堵您的其中一人是双生子,几人皆是叛贼养的私兵,我琢磨着他们当日是想先解决了秦姑娘再解决您。我又托人查了查他二人的底细,发现他们有一堂兄弟在李化龙李巡抚府上当差。或许这事同李巡抚有些干系。”
李化龙乃四川巡抚,手中掌兵权,逍遥日子过久了想造反也不是不可,而且杨应龙同他一向交恶,石柱马家又同杨应龙交好,肖容无意中撞破他养私兵一事,他想杀人灭口也在情理之中,但这事毕竟非同小可,也不可妄下结论。
肖容摆了摆手:“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事关系到良玉,是以肖容也不能隐瞒。
待天亮时他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门跑步,推门出去正撞见良玉拎着刀去后院,当下叫住她:“我有话同你说。”
良玉对他的早起已是见怪不怪,于她们习武之人而言,早起练功同贺修早起背书是一样的道理。
她放慢脚步走在肖容身旁:“你要说什么?”
“唔,就是那日那三个群殴你的人……”
肖容刚起了个头便被良玉一记眼神遏制住了。
“什么群殴!那是我单挑他们三人!”良玉将刀朝肖容脚前一扔:“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肖容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就是那日那三人,他们同为私兵,同上次围堵我的人是一伙。”
良玉拍了个巴掌:“果不其然,同你沾上边的绝然没有好事!”而后见肖容面色不对,识相的转了话:“然后呢?”
肖容也不同她一般见识,将那双生子的堂兄弟在李化龙府上当差一事又提了提:“我眼下也不敢断言,待有眉目时再从长计议。”
良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突然记起当日庆功宴在湖边听见的那断断续续的对话,沉声道:“你还记得当日剿灭谭彦相之后摆庆功宴的事么?我在湖边听到的那番话……”
肖容点头:“你是说,他们口中的“那人”说的是我?”
良玉嗯了一声,见肖容今日心情不错,道:“当然,这是我一家之言,你听听便罢,若觉得有理便当心着点你身边的人,此人最显著的一点便是必然与李化龙敌对,但至于这人是谁,还要你自己去琢磨,若是觉得我信口雌黄,你权当我放屁。”顿了顿:“你之前查出围剿你的人是那伙私兵,他们得知后便慌了阵脚,而后商量出将事情引向李化龙李大人的对策,若这么推理,倒是也合乎情理,你觉得呢?”
肖容良久没有作声,但神色明显冷下来不少,无论那日在湖边的人是谁,这人似乎都同他有着密切的关联,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掌握之中,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不错。
贺修回到家中,瞧见柜子里搁着的大氅时,心中有怅然所失之感,良玉同肖容之间的变化,他二人许是未曾注意,但他却瞧出来了,是以难免有些心烦意乱,破天荒没有理会案子上小山般的册子,径直上床歇息,原本以为今日买书,在街上跑了一整日,乏累之后,得以很快入睡,不料却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正想起身去院中透透气,却忽然听到有人叩门:“贺公子您歇下了么?”
此时已是深夜,贺修也不知何人会挑此时前来,片刻后才应了一声,起身将门打开,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手中拿着封信,眉眼间尽是急迫:“公子,这信出自白大人之手,白大人说请您务必快些拆开。”
白盏平素为人稳重,即便是说话也鲜少有如此焦急之态。
贺修三两下将信封拆开,信上只有四个字:速至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