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这这是要做什么?”良玉见肖容将她拉向床上,老脸一红,说话亦结结巴巴。
肖容一边解释一边有条不紊的解着两人的衣裳:“须做场戏,委屈你了,若是一会有人直接闯进来也好交待。”
良玉拼死反抗,却发现不敌肖容的力气,两人一并倒在床上。良玉鼻尖登时盈满肖容身上的淡香,她有些紧张的揪着床单,僵着身子不敢动地方。
肖容在黑暗中朝床外爬,中途不当心被牀单绊了一脚,身形一歪,覆上她的身子,但听一声闷哼过后,肖容嘴唇紧贴在良玉耳畔,两具身子叠在一起,他使劲眨了眨眼,努力忽略身下柔软温热的触感,生怕出现什么不该有的反应。
堪堪将姿势调整好,门外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好在杨应龙还算信他这个贤侄,并未让人直接破门而入,而是先叩了叩门:“肖容,歇下了么?”
肖容嗓音暗哑:“唔,叔父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杨应龙沉默了片刻:“方才有人报府上进了刺客,我不放心便带着人来瞧一瞧。”外头静了下来,杨应龙声音带着犹豫:“你可听见了什么动静?”
肖容将身子错开了些,答:“没有。”
杨应龙身影在窗纸上晃动,他又站了片刻,而后抬了抬手,下一瞬那门板便被人一脚踹开。众人手持火把闯了进来,在瞧见屋中情形时,却皆是一愣。
床边散落着一地的衣衫,良玉捂紧被子朝床内靠了靠,脸上带着难堪。身前的肖容面色也不好,手尚下意识的护着良玉的身子,淡淡盯着杨应龙,也不出声。
杨应龙生性多疑,此时眉眼间亦带着不信任,口中没什么诚意的解释道:“我怕那刺客在你房中要挟于你,你不会怪叔父吧?”
肖容笑了笑:“自然,只是……”
他扫了眼屋中的侍卫,杨应龙登时会意,开口对着众人怒骂:“还不滚出去!”
今夜杨府闹的动静有些大,杨宛若在睡梦中被惊醒,听说杨应龙正带兵守在肖容房前,慌忙赶了过来。见肖容同良玉一前一后从屋内出来,衣衫稍显凌乱,急忙跑过去:“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杨应龙见状呵斥了杨宛若一句:“你一个姑娘家同肖容拉拉扯扯像什么话!还不快回到你的屋子去!”
杨宛若觉得委屈,嘴一撇眼泪便挂在了眼角,却也不敢同杨应龙顶嘴,不甘心的放开拉着肖容的手,哭道:“爹您大晚上的是在做什么呀!为什么要带人来抓千乘哥哥!”
杨应龙见女儿哭,心疼了起来,方才堆起的一脸严肃全数瓦解,扯过袖子给女儿擦了擦眼泪:“爹哪有抓你的千乘哥哥了?这不过是场误会。”而后又对肖容道:“肖容啊,你同良玉不会怪我吧?”
良玉抢在肖容开口前咬牙切齿道:“大人言重了。”
杨应龙心中疑惑未消,但也知今夜定然一无所获,此时见肖容面色委实算不上好,心中顾忌着他羽翼渐丰,又不想得罪了他,遂对身后众人摆了摆手:“去查旁的院子!”
临走前,脚步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瞧了站在一起的肖容同良玉一眼:“外面风大,快些回屋子吧。”
直到杨应龙的身影消失在院门,良玉紧绷的面色才放松了些,动了动已然肿起来的脚踝,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怪那时逃的太过猛烈,并未照顾到它的情绪。
肖容寒着脸将她打横抱起,察觉出她又有挣扎之意,面无表情盯着她:“再动我就把你扔湖里去。”
良玉深知肖容那说到做到的无耻性子,他若说将她扔出去,那必然是会亲自动手的,她从善如流的窝回原处,小声道:“我方才去了宣慰司,瞧见杨大人杀了一个人。”想到那人死前的模样,良玉叹了口气:“那人原本是去邀功的。”
肖容对她口中之事也不在意,敷衍的应了一声,将她轻放在床上,转身去柜中取来药箱,翻找了好一会才挑拣出几个瓷瓶,打开瓶塞后,一阵清香漫延在屋中。
肖容不喜人伺候,是以这屋中只有他同良玉,上药一事,也顺理成章由他来做。他将药油倒在手心,双手交叠揉搓了一阵,有暗红色液体从他指间溢出,染了整片光洁手背。
掌心搓热之后,他抚上良玉纤细的脚踝,边揉边道:“疼了就吱一声。”男人手劲大,他又未伺候过人,是以也不知下手是轻是重。
良玉咬碎一口皓齿,强忍了半晌终于开口:“吱!”
肖容动作一顿,抬头瞪了她一眼:“疼了?”不待良玉点头,又没好气道:“扭的时候想什么去了?忍着!”
良玉吸了吸鼻子,身子不时疼的一颤,断断续续道:“他当时拿了一封……一封信,说是张氏写的,他瞧了那信的……哎哎哎!”良玉挺直身子闭着眼睛嚷嚷:“轻点轻点!”
肖容不接话,手上的动作也未见放轻,问:“那信的内容你瞧见了?”
良玉摇头:“那信他给了另一个人,但那另一个人我也未瞧清容貌。”想了想,良玉试探着说:“我听他们二人说什么举事之类的话,我总觉得杨大人不似你说的那么……那么……”
肖容这次倒是没多大反应,淡淡道:“你是说他要叛国?”
他这话说的直接,倒让良玉一时答不上话,她挪了挪地方,不动声色将脚踝收回一些,引导道:“我们来假设一下,我是说假设。若那次晚上我们在屋顶趴着时遇见的那伙私兵乃杨大人手下,那么这前后事情便能串起来了。”她盯着肖容道:“杨大人想造反,便开始招兵买马,或许这些还不够他举事,他便开始引诱各地土司为他卖命,龙阳洞贫瘠,谭彦相定然愿意投奔到他的手下,那次夜袭时,我以为后来的那伙援军根本不是谭彦相的人。”默了默:“后来你又发现了囤粮处,他原不想留你,但大约是还记着你们两家的情谊,便将这事推到了同他关系一向交恶的李化龙李大人身上,如此一来你们还是一家人,而他又能继续他的大业。”
肖容手上的动作倏然停了下来,面上附上层寒冰,语气沉稳却带着些动摇:“不会。”
良玉不知他的“不会”是指杨应龙不会如此待他,还是杨应龙不会有造反之意。瞧肖容面色实在不好,良玉便识相的噤了声,屋中一时安静下来,连门外下人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肖容自幼便不得家中宠爱,是以杨应龙对他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关怀在他瞧来便显得弥足珍贵。他紧抿着唇,僵硬的重复着揉搓的动作,心中已乱成一团。
往日同肖容相见,他皆意气风发之貌,良玉未曾见过他如此失落,想也知是因方才她那一席话,正想着补救的措施,见肖容从床边站起来,将药箱放回原处:“明日我们走吧,离开这。”
他一直不敢面对若杨应龙当真有反意一事,抱着能拖一日便是一日的逃避态度。良玉知道这事也不是强迫的事,更何况眼下一切只是猜测,并未坐实。她点点头:“先离开也好。”
杨应龙眼下对她二人已起疑,若再留下去怕是会出差子。
隔日天不亮,良玉出门晨练,因脚扭了的缘故,她只能在院中做些简单的动作。清晨空气清新,百鸟齐鸣,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花草的清香沁入心脾,顿觉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