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就傻了,要是楼顶真放着一把狙击枪,那我们就是瓮中的鳖,跑不掉了。就算要跑,按五个人翻出货箱的速度,至少会被打伤两人。
这时老陈下了车,传来他跳下车,然后关过门的声音。
王叔也发现了楼顶的异样,抬头死盯住楼顶不放。楼顶上的那个人影,站起来后又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志宏和段可倒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们三个的脸色都变了,但碍着车外有人,又不敢和我们多做交流。
“老陈,你刚才说,这车里装的是什么?”李工头的声音,又在车外响起。
老陈没有回他话。
然后车外就没有再传来说话的声音。货箱里的我们,立即紧张了起来。几十秒后,一阵脚步声朝货车靠来,紧接着,有一只手卖力的拍打货箱的铁皮,有人吼道:“都出来!”
毫无征兆的一连串响声,吓得我们几人都耸了耸肩。
这下好了,运尸体的车,也没能骗过这群人。虽然看到楼顶人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被发现了,但是心中仍抱有幻想。等到这一刻真真切切发生了后,我才意识到,这下是肯定没得跑了。
车外又响起一阵脚步的声音,听这数量,货车外有不少人。
“如愿,可以多晒一会儿太阳了。”我强挤出笑容对吴林禹说。吴林禹不为我的玩笑话所动,他紧锁眉头,像是在想着什么计划。
周志宏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呢,正蹲在原地,满脸慌恐的看着货箱被拍打过的地方。段可意识到我们被发现后,条件反射般的拉住我的手,咬住下嘴唇看着我。
我刚想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呢,货箱的挡板处就传来开启闸门的声音。
“照着他们说的做,别冲动乱来。”王叔表现得很冷静,他抓起枪,第一个从货箱里站了起来。
见王叔起身后,我们几人也跟着站起。同时,货箱挡板被打开了,挡板落下后,便想起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老陈踩在货车的后轮上,歪着头闯进我们的视野,他有些愧疚的说:“下来吧。”
我看到,在他后面的马路上,正站着十来个男子,直勾勾的盯着货箱里站着的五个人。如老陈之前所描述的那样,这群人里边,有好几个人手里正拿着枪。
双方互相看了一会儿,王叔就和吴林禹跳了下去。周志宏站着犹豫了会儿,最后可能是觉得一群人盯得他有些不舒服了,也只好小心翼翼的攀住货箱上的支架,下到路面。
我跳下货箱后,转回身,伸出手把段可接了下来。我把段可护在身后,朝对面的那群人看去。
对面站着的十来个人,以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看着我们,可能是很久没有见到过其他活人了吧。他们衣着不一,有穿羽绒服的,裹毛衣的,也有不怕冷,穿西装的。从衣服到鞋子,他们一身都很整洁,一看就知道过着养尊处优的小康生活。我的意思是,在如今的世界里,他们这一身,看起来比我们体面多了。
这群人,整体看起来,都很面善,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人群中还站有几个小男孩,看起来比周志宏还小。
我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着老陈口中的李工头,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是一张张脸看下来,我都没能找出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
人堆中持枪的那几个,见到我们带着枪,立即面露凶光,举枪对着我们。
吴林禹看到来者不善,也准备举枪对峙。王叔立即制止住吴林禹,他用手握住枪管,按了下去。
“乱来只会让我们吃到苦头。”王叔对他小声的说。
吴林禹看了王叔一眼,然后慢慢放下了枪。
“哟嚯,还有军火呢?”其中一个握着枪的人嘲笑道,“你们看,那个人还瞄准着我呢。”
握枪的几人随着他的话语,也发出嘲笑声。笑完后,说话的那人开始端详起我们手里的武器,他继续道:“你们要想活命的,枪先放下,放到地上。”
王叔看了看老陈,老陈的烟抽完了,又点上一支烟抽上,他低着头,没有和王叔的目光相接。王叔又回头看看我们,然后动作缓慢的,把枪放到了地上。
吴林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对面的人,满脸的不服气。我跟着王叔放下枪后,他骂了一句,然后提着九五式步枪的背带,把枪扔到了地上。
我回想起了吴林禹昨天跟我说的话,或许在百米开外,这些人手里的枪,不一定能打中我们。但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几眼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就算是几个熊孩子,用玩具枪也能打中我们。
喊话那人见我们放下了武器后,很做作的把枪举到肩上,大大咧咧的朝我们走来。他体型很高大,但不是那种肥胖的类型,有点健身教练的感觉。他的头上留着很卷的短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去理发店里染烫的。在他身上裹着的厚毛衣外,还穿着一件棕色的钓鱼背心,但背心里装的不是渔具,而是满满的弹匣。
我瞧他这副姿态,怀疑这人会不会就是李工头。但对比了刚才李工头说话的声音,和他的说话声,显然不是从同一人嘴里发出来的。
他肩上扛着的枪,跟吴林禹的一样,也是黑漆漆的九五式。不知道这群人,是如何搞到这些军火的。这个体型高大的人,看起来很不友好,他瞪着双眼在我们之间看来看去,好像我们欠着他钱没有还一样。
对,我们私自拿了他们地盘里的东西,在这潜逃的路上,被逮住了。
十几步的距离,他就走到了我们面前,弯腰捡走了我们的枪。捡走吴林禹身前的枪后,他转头瞟了吴林禹一眼,有些蔑笑的说道:“我说为啥这么冲呢,原来是个当兵的。”
没等吴林禹反应过来,那壮汉也不等他回答,拎着我们三条枪的背带,往回走去。
壮汉走回去后,他走进人群堆里,和其中一个穿西装的,交流了几句。穿西装的那人和他说完话后,往前走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问我们道:“你们就是昨天去超市的那几个人?”
我听出他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李工头的声音,非常相似,这人应该就是李工头了。但是,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头发也被发胶抹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就是个三十而立的斯文人。我心想这他妈哪里是包工头,明明就是市委书记啊。
王叔对他点点头,吴林禹也跟着回答说:“就是我们。”
听到我们的回答,李工头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我们旁边的老陈,深邃的目光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老陈没敢和他对视,他一手夹着烟头,一手撑着货车,目光移向了别处。
“我们拿的东西,都还在。你看要是还给你们的话,这事儿能不能就算了?”王叔问李工头说。
李工头低下头,用手抚着后脑勺的头发,笑着说:“那扇玻璃门该怎么算呢?”
果然,他们还是想顺势讹我们一番。不过我们身上也没什么好讹的了。
“那你来说,这事儿怎么处理。”吴林禹很冲动的说道,可能是回想起,玻璃门是他砸碎的吧。
吴林禹咬掉嘴唇上冻成块的皮,吐了出去,继续傲慢道:“你要是想要什么赔偿的话,我给不了,我就剩这条命了。”
“当兵的,你说话的时候给我注意点,表情不要那么贱。”捡我们枪的那个壮汉听到回答,立即不爽道,说着就朝吴林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