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没?”我正躺在床上,刚要入睡的时候,睡在旁边的段可突然问我。
“没呢,”我翻身回答说,“你不说话,我就快睡着了。”
我睁开眼,卧室的灯已经关了,看不清段可的脸,但我能感受到她的鼻息声。
“睡不着?”我搂住他的肩,把她拥进臂弯里,继续问她。
段可也很主动的钻进我的怀里,回答说:“是啊。”
客厅里仍不停传来音响的低音,估计吴林禹和周志宏要看个通宵电影。
“怎么了?”我对她耳语道。
段可把被子从头上掀开,对我说:“你闻闻,这被子还有香水的味儿,我估计是那新娘子身上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要是知道了我俩睡了他们的床,会不会怪我们啊?”
“不会吧,”我闭着眼睛回答说,“他们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都不一定呢。”
“啊,那我们睡的就是死人的床?”
“嗯。”
“我怕。”
“那你去睡沙发吧。”我回答道,“又不是第一天见死人了。”
段可见我没有安慰她,立即在被子里朝我胸口打了一拳,我只好连声认错。打完后段可坐了起来,像是在看着头顶的婚纱照说道:“娄厉,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会吧,不出意外的话。”
“能有什么意外?”
“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能结婚了。”段可摸着我的头说,“但是,我也好想和你照一张这种照片啊。”
“行,等我找个空,就去给你弄台单反,再搞一套婚纱来。”
“那你呢?”
“我就穿羽绒服吧,暖和。”我带着困意回答她说。
“那不行,那多掉档次啊,你可以去找李工头借套西装。”
“好的,好的。”我敷衍道。
段可自己坐在床前,咯咯的笑个不停,不知道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刚想叫她快睡了,她又开口计划着说:“结婚后,我们还可以生孩子。”
听到“生孩子”三个字,我的睡意顿时全无。我立马坐起身来问她:“你想生孩子?什么时候?”
段可又打了我一拳,说:“瞧你那急样,我说的是和你结婚后,谁现在要和你生孩子了。”
听到这话,我随即就失望的钻回被子里,然后把坐着的她,也拉进被窝里。
“下次你想生孩子了,再跟我说,别光刷嘴皮子,吊人胃口。”我对她说。
段可睡下来后,对我耳语道:“你真可爱。”
接着她吻了我一口。我不想再回答什么,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闻着她洗完澡后的体香,我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被一阵歌声吵醒了。听声音的来源,应该又是吴林禹和周志宏在客厅整出来的。这两个家伙,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我侧过身,扭头看了一眼段可。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喜欢睡觉,多大的声儿都吵不醒她。回想起半夜我俩的谈话,我摇头笑了笑。生孩子?先买到房再说吧。
我小心的掀开被子,走下了床。穿衣的同时,我把飘窗的窗帘拉开,外面仍是阴沉的一片天。能听到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看来小区里的人们都习惯早起啊。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确切的说,现在也不早了。
推开卧室的门,刚才听到的歌声,随即也变大起来。我担心吵醒段可,立即把身后的门关了过来,然后朝客厅走去。
走到客厅,我才发现,所有人都起床了,正坐在沙发上。王叔又在抽烟,吴林禹坐在沙发上玩他的zippo火机,周志宏跟着音乐的节奏,舞动着手指。而老陈呢,正眯起眼睛看着手里的一张cd,我看到他身前的茶几上还堆有不少音像制品,估计都是周志宏和吴林禹给翻出来的。
“放小声点,还有人在睡觉呢。”我走到茶几前对他们说。
刚说完呢,我余光里就瞟到,阳台上还站有一个人。
“你醒了。”没等我转头过去看个究竟,那人就开口说话了。我听出那是李工头的声音。
说完他就走进客厅里,我回答他说:“这么早就来了?”
经过一夜,李工头又擦亮了皮鞋,换了一套笔挺的条纹西装,头发上的发胶也摸得一丝不苟,和昨晚在台灯下向我诉苦的李工头,完全是两个人。
“心里有惦记,那还睡得着觉呢。”李工头叹气说。然后他走到吴林禹和王叔中间准备坐下,他俩很友好的给李工头腾出位置。
李工头坐下后,接着说道:“好了,你们现在人都到了,说说你们的决定吧。”
“现在刘伟他们还没有起床,要是你们不愿意帮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一辆车送你们出城。”李工头补充道。
吴林禹和王叔的目光一齐投向了我,我有些不敢做决定,只好目光又投向周志宏。周志宏还陶醉在音乐中,像是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一样。李工头看到王叔两人都在看我,也把目光移了过来。
看到吴林禹两人眼里都没有拒绝的意思,我便直截了当的说:“帮你吧。”
帮吧帮吧,我心说,虽然我还是想不出我能有什么理由留下来,但拒绝李工头的话又说不出口。我就当是留下来为民除害吧。不是有句歌是这样唱的吗,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吴林禹听到我的回答,也转头对李工头点头说:“对,帮到底。”
“那谢谢你们了。”李工头说,脸上没有露出我想象中的兴奋。
说完他就按着双腿站了起来,继续道:“那我先下楼了,等会儿我来叫你们,下去转转,和大伙儿们认识认识。”
吴林禹突然伸手挡住了李工头,他说:“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刘伟和陈莉姗是什么关系啊?”
李工头低头对他一笑,道:“不用我说,你也能看出来。”
说着李工头拿开了吴林禹的手,走离了沙发。吴林禹还伸着手愣在那里,揣摩李工头刚才说的话。李工头路过我旁边时,对我微微一笑。看他那笑容,好像我们同意他的请求,完全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早知道,我就吊一吊他胃口,至少帮吴林禹问出来答案再答应他。
李工头关过门后,周志宏转头望了望,说:“我怎么感觉,你们像是被骗了。”
这小子原来没有完全陶醉进音乐里啊。说实话,他这样一说,我还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话都说出口了,走是走不掉了,只能留下来听候李工头的计划。
“你说的好像你是局外人一样,”吴林禹对周志宏说,“我给你讲啊,要是我们打起来了,你可以在旁边看,但是不能跑啊,要不然有你小子好受的。”
听着他俩的对话,我越发感觉这是一对活宝了。接着,他俩又为昨晚的电影剧情争论起来。我无意再听,便踏着音响播放的音乐节奏,走到阳台里去。双肘趴在护栏上,我借力活动了下腰肢,朝窗外看去。
昨天在值班室里的那个老大爷,对,也就是昨晚在楼下散步的他,现在又换上了一套宽松的绸衣,提起一台小型的音响播放器,随着播放器放出的慢悠悠的曲调,在草坪上打起了太极拳。
这老大爷,完全可以评选上末世里的生活模范啊。“奥提米特”的到来,对这老大爷的生活基本没有影响,人家该干啥干啥。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完全足够炼出一颗铁一般的心脏。
在老大爷练习太极拳几米外的地方,就是刘伟昨晚练枪的靶场。现在天亮了,不用白炽灯的灯光也能看清楚那片区域。我以为那里会摆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酒瓶西瓜之类的瞄准物在哪儿。然而并没有,只有枯掉的草坪,估计刘伟昨晚打中的是树干。
也对,他昨晚脑袋一热出来打枪,示威的目的肯定要大于练习。
在楼下李大妈间歇性的叫喊声之外,我竟然还听到篮球拍打的声音。但我低头寻找了好久,都没看到篮球场的影子。也许是小区里边的篮球场,从我这个角度发现不了吧。
这时,王叔也跟着来到了阳台上。他递给我一支烟,说:“刚才你挺果断的啊。”
“要不是王叔昨晚发了话,我哪里敢这样果断的做决定啊。”我接过烟,点燃后对王叔道。
王叔点头一笑,接着说:“等会儿你记得问他,我们的枪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嗯。”我抽着烟应声道。
“既然决定留下来了,就见机行事吧。”他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回客厅。
抽完烟,我又去了卫生间,用饮水机里还剩有的水简单洗漱了下。准备离开卫生间时,我又看到盥洗台上放着一瓶海飞丝,于是我脱掉外衣,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头。
段可醒来后,一个人在卫生间捣鼓了十几分钟。她出来时,李工头也刚好开门进来。段可穿好外衣后,我们六个人便跟着李工头往楼下走去。
三楼应该是昨天段可来洗澡的那层楼,李工头推开临时楼道的木门后,我看到有一扇防盗门正大开着,但听不到人声,连刚才李大妈的叫喊都没有了。往里一望,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双膝上放有一台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