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了数人数,加上我,一共有八个人。那辆商务用的面包车,要挤进八个人,应该不是问题。
听到李工头的话后,几个人没有任何疑问,直接就跟老陈走向面包车去。我跟着李工头走在后边,低声问他:“你跟他们都讲清楚了?”
“我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一会儿事,怎么跟他们讲?你不是嫌时间紧吗,咱上车再说。”李工头拉开了面包车的门说。
坐进车里,车的内部一共有三排座椅,老陈开车,其中一个陌生面孔就坐在副驾驶座,我和李工头、辫子小杨坐在第二排的位置,樊星和朱卫成两个小子就和另一张陌生面孔挤在最后的座里。
我摸出手表又看了一眼,再有几分钟,就到十一点了。
我吐了口气,心说时间和我估算的相差不大。假设烂耳朵赵是接近七点的样子放我出来,加上六小时的期限,我们只需要凌晨一点前到达,或许他就不会动杀手了。我们还有接近两小时的时间赶回城,因为没问题的。
应该会没事的。
“这么晚了,我们是去哪儿啊?”后排的樊星问道。
前排那个陌生面孔也回头看了我和李工头一眼,想得到问题的答案。但我和李工头没说话。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让李工头来圆话吧。
“国道?”老陈发动汽车,转头问我说。
“国道。”我点头。
老陈很是娴熟的给面包车调了头,往小区外开去。副驾驶座那人下车去举离档杆的时候,旁边的辫子小杨指着车外边问我:“那里怎么有匹马,是你的?”
马儿在车灯的照耀下,正躲在一颗行道树下甩着尾巴,侧脸上的眼睛也好奇的迎着灯光看过来。我说:“我骑过来的。”
这马也只能让它在外边将就过一晚了,我总不能用车把它驮回去吧。
“你骑马来的?”李工头眯起眼睛,看向马匹说。
档杆被举起,等那人坐回了车,老陈便油门一踩,疾驶出去。
“嗯,”我说,“我不会开车,而且国道上有一段路被车挡住了,过不去,只好骑马过来。”
“真是酷啊。”朱卫成打着哈欠说了一句。
辫子小杨拍拍我的肩膀道:“你这一出去,连马儿都会骑了,不错啊。”
“过不去?”老陈放下了车速,问我说。
对啊,路被挡住了,我怎么忘掉了这个重要的问题。我抓着头发说:“是,被一辆客车挡住了,过不去。”
老陈慢慢的把车子拐出了十字路口,没再说话。副驾驶座的那人突然问我:“我记得这三幺八国道上有个不小的镇子,你说的过不去的那块地方,是在镇子前还是镇子后?”
“镇子后边吧。”我回忆着说。我有些口渴,于是我往车前边看了看,没发现有水杯之类的东西。又饿又渴,我很想让老陈停下车,帮我找一家副食店填填肚子。但仔细一想,这又会花上不少时间,还是忍忍吧,比起死掉一个人,还是让我忍饥挨渴的好,反正一时半会儿我又饿不死。
那人听到我的回答,想了会儿,说道:“那就行,老陈,你接着往国道上开,我知道有另一条路,也许能绕过去。”
“嗯。”老陈点头道。
“绕路?”我惊道,“绕多远?”
“说不准,也就多个一二十分钟吧,要看路况。”那人关上窗户说。
一二十分钟,我在心里计算着,要是时间不如我预料的那样理想,一二十分钟可就是两条人命呐。李工头看出了我的焦灼,便说:“没办法,我们这又不是坦克,碾不过去的话,只能绕道了。”
“那面的人,告诉你的是最晚多久回去?”李工头看了看表,又问我道。
“最晚也就凌晨一点吧。”我道。
老陈将车拐了一个弯,自信道:“那差不多就够了。”
老陈果然是出租车司机出身,习惯了在大街小巷里穿来挤去,他现在的车速,估计能甩刚才那匹马两条滨江大道。如果不是天黑的限制,老陈估计会在城市干道里踩上一百迈。是吧,他又开习惯了大货车,现在握着面包车的方向盘,感觉就跟开玩具车似的。
“一点,”李工头看了看手表说,“还有一段时间,这样吧,你来把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给我们讲一遍,听明白了我们才好想办法。”
“对,说清楚。”辫子小杨抱着他的狙击枪,附和道。
车里开着暖气,我这才发现自己的鼻子变通畅了。我刮了刮鼻子,开始在脑海里组织语言。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作为开头。为了让他们方便理解,我便从他们认识的人先说起。
“王玺他们几个,上次被撵走之后,又进入了另一个团体。”我低下头说。
然后,我顺着王玺几个人的线索,将烂耳朵赵那群人带了出来。之后,便是城里遇上黑帽男、吴林禹杀人、烂耳朵赵找上麻烦、我们逃跑未遂、宾馆里的拷问、严刑审问过程,以及,我如何撒了谎,从王玺手里逃出的详细经过。
想到车里的这群人是出来帮助我,也就是去找烂耳朵赵算账的,但是跟烂耳朵赵这种人没有道理可以讲,到了那里,就意味着他们几个必须得下出杀手。所以,我就要用言语来激起他们对邪恶势力的憎恨,到时候才不会手软。
基于这点,我在谈话中着重描绘了烂耳朵赵他们是一队多么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野蛮人组织。事实上,我也并没有添油加醋,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此外,我还用张大叔被活活打死了这个悲惨的例子,向他们进行了举例说明。
谈话中,李工头不时问了我一些问题,向我介绍了车上的那两名陌生面孔。他说,副驾驶座那个叫做秦国华的人,以前在部队里待过,十几年前就退下来了。我问是什么兵种,答曰炮兵。而后座里那个叫做吕臻的人跟我一样,是高校的学生。他俩是在我们走之后,被老陈发现后带回来的。
我心说,炮兵就炮兵吧,虽然现在我们没炮,但至少他的身体素质还是过关的。
谈及到朱卫成几个是否会开枪的问题时,李工头很是自信的说,刘伟那屋子里有不少枪支弹药,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带上几个小子去打靶子玩,所以,他们现在的枪法虽然说不上是百步穿杨,但基本的准头还是有的。
“原来是去干架的啊?”我的故事讲完,后座的那个吕臻开口了,“我们这点儿人,够吗?听他所说的,他们那边人比我们多,又狠,连火箭筒都有。”
“你甭担心这个,四零火又不是什么激光制导,黑灯瞎火的没法用。”副驾驶座的秦国华说,“只要我们躲得好一点。”
樊星和朱卫成没有发表意见,但我没有听见他俩打哈欠了。
李工头不理会他们,他问我:“陈莉姗和你的女朋友,现在都还安全吧?”
“嗯,”我说,“如果她们不乱跑的话。”
李工头点了点头,捏住眉头想了想,又说:“那边的人一共有十来个,你已经拿掉了王玺三个。”
“嗯。”我道,还可以把烂耳朵赵和白无常这种非战斗人员减去。
“你说贺强被你用手铐铐在车里边?”
“嗯,我还托了一个朋友守住他,他肯定跑不了。”
“那边的人,不会知道你逃走了,所以都在宾馆等着你们回去?”
“差不多是这样。”
“手铐的钥匙你有吗?”
“拿到了。”我捏了捏裤兜,确认钥匙还在。
李工头放下了捏住眉头的手,点了点副驾驶座里秦国华的肩膀,说道:“你把那下边的那叠文件袋拿出来。”
李工头手指的方向,就是仪表台下方的储物盒。秦国华扣开储物盒,打开顶灯,在里边翻了翻,找出来一袋塑料的文件袋。
文件袋里边装着厚厚一叠a4纸,像是合同之类的东西。
李工头拿过文件袋,从里边抽出一沓a4纸来,然后翻了一个面,将a4纸背后空白的一面朝上,放在他的膝盖上。
他又在文件袋里面找了找,摸出了一支塑料的签字笔来。
“我们虽然在人数上有差距,但是,”李工头拨开笔帽说,“我们还有另外的优势,就是他们不会知道我们这车人跟着来了。”
说完他拿上笔,借着顶灯的灯光,在白纸上画出了一个方块。
“这里,就是娄厉说的宾馆,也就是他们的老窝。”他用笔点了点那个方块说。
“我们回去,找到贺强的车,按照你们之前说好的,你回他的车里。”李工头看了我一眼说。这时,除了开车的老陈,所有人都围过头来,听着李工头布置计划。
李工头在代表宾馆的方块前,又画了两个小方块,说:“贺强的车在前,我们就在后,车灯关掉,保持距离,他们发现不了。”
“然后,我们威胁好贺强,让他带你回去。你的手背在身后,装出被铐住的样子。但这只是做给他们看的,你手在背后,可以用枪顶住贺强的后背,让他不敢乱说话。这步顺利的话,再通过贺强的口,告诉他们两个女孩儿不听话,在车里闹腾,需要去更多的人去拖她们回来。”李工头用笔尖点着白纸,对我安排道。
“然后就肯定有人会去贺强的车里察看,我们暂时不会知道他们会有多少人过来,但是,我们埋伏在黑暗里,只要有人过来,一阵乱枪过去,这队人就会被吃掉。”
说完李工头在代表汽车的两个方块前往大方块拉了一个箭头,代表火力的方向。
“再然后,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吸引出来。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优势又在我们这一边。娄厉,”李工头用笔尖指了指我,“你就趁他们乱手脚的时候,跑到王大哥他们被关住的地方,带他们出来。这应该很简单,一批手铐的钥匙应该都是通用的。”
我一直点着头,听李工头继续说下去。
“最后,人救完了。”说着李工头又在那个代表宾馆的方块上,往两辆车的方向拉了一个箭头,“咱里应外合,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