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晞挑眉斜睨他,不怒反笑,“按照你这论调,西风为了救我迫不得已出手打死那匹马还做错了?”
鲁乞傲然点了点头,瞥见四下群众面露愤色,不得不改口道,“他救你没错,但不该打死踏雪。”在他眼里,她的命显然比不上那匹马金贵。
“云晞,”顾西风怕她责怪,立时委屈的拉了拉她袖子,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白云晞冲他笑了笑,“我知道,西风是担心我。”
说罢,她也不理会鲁乞的强词夺理,瞥一眼旁观者一样似笑非笑的南宫无殇,目光在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停住,忽高声道,“大家评评理,小偷将别人的钱袋偷了,还责怪别人钱少害他白费力气,这有理吗?”
路人异口同声愤慨喊道,“小偷还有理,这世道就没天理!”
鲁乞脸一黑,紧闭嘴巴不吭声,南宫无殇淡淡瞥她一眼,目光微凉。
“他的马将我摊子三十多件小玩意全毁了,”白云晞目光一转,笑吟吟盯着南宫无殇,又道,“大家说,我让他赔三百两银子是不是很公道很合理?”
“姑娘太老实,我记得上回林员外花了二十两在姑娘这买了只会爬的大乌龟……”
路人七嘴八舌帮衬白云晞,不时瞥向南宫无殇主仆,眼神满是义愤填膺的谴责声讨。
又是比喻又是舆论,南宫无殇略觉意外的瞄了眼白云晞,想不到这镇子还有这般玲珑人物。
鲁乞脸色越来越黑,南宫无殇一个眼神阻止他,饶有兴趣的听了一会,待大伙都一致愤怒看他时,才淡淡道,“我的马毁了姑娘营生,这银子我该赔。”
说罢,冲鲁乞点了点头,鲁乞只好黑着脸将五百两银子赔给白云晞。
白云晞拿到赔偿,倒没有说什么风凉话让他难堪,只冲围观的路人笑道,“谢谢大家仗义。”
路人散了,白云晞拉着顾西风同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鲁乞看着她背影,不解的看了看南宫无殇,忍不住道,“公子何必……”赔偿她银子,何况踏雪还死了。
忍气吞声吃亏什么的,从来不是公子做事风格。
南宫无殇神色古怪的瞟了瞟他,“你觉得小偷占理?”略顿,眸色沉了沉,再问,“还是你忘了此行目的?”
鲁乞一噎,想起他们秘密来塘黎镇处理生意上的事,脑袋便耷拉下来,也对,以公子的身份,这事闹大了确实没什么好处。
“就算赔,也不值三百两银子……。”鲁乞低声嘀咕,这话似不满更似疑问。
“不值?”南宫无殇凉凉一笑,没有再说话,反倒弯腰将他脚边一个小玩意拾了起来。捣鼓一会再放到地上,那毁了船头的小船竟然动了。
鲁乞慢慢瞪大双眼,南宫无殇默然瞥了眼踏雪,忽然轻轻笑道,“我觉得,这一趟塘黎之行定会非常有趣。”
鲁乞一怔,“公子要找那位姑娘?”
“错,”南宫无殇勾了勾手指,“是你。”
如家客栈后面的小院。
白云晞拿到赔偿提前回去,照理该高兴才是。但事实刚好相反,她非但不觉高兴,笑脸下还隐着一丝愁容。
银子是有了,但合适的沉香木却没有了。
“云晞,你在生我的气吗?”看着她一路沉默,顾西风忐忑了一路,临近院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云晞对上他怯怯不安的眼神,看着这个外表成年心智只及五六岁稚儿的男子,心里轻轻叹气,笑容却扬了起来,“西风又没有做错事,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在想事情而已。”
顾西风还来不及表达欢喜,却见迎面走来衣着华贵的锦衣男子。他几乎反射性的,立刻紧张的将少女挡在身后,防备十足的盯住来人,“坏人!”
白云晞嘴角一抽,就听闻那闲散低沉嗓音淡淡响起,“是你们?真巧。”
既然撞上,不打声招呼似乎说不过去。白云晞捏了捏袖里银票,从顾西风身后探出头来,大大方方道,“你好。”
南宫无殇默了一下,忽然快步走近过来,将那只残破小船往少女眼前一扬,“我想跟姑娘定做一艘类似的小船,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抱歉,”白云晞掠过他手里的小船,心头蓦地紧了紧,俏脸依旧含笑,声音却冷了下去,“我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