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东阳如何想,现实就是现实他依旧没有能力改变,太阳照旧从东边升起。执勤一晚上的他被安排回营休息,今日的战事并未到紧要关头,不过仍旧是重复昨日的动作而已。
宇文恺听从何敬的建议,一晚上的时间把方圆三十里之内能找到的所有高句丽村镇全部拆除,把石料木材运回到隋军大营。
与其说是攻城战,倒不如说是填河战,有了昨日的经验,隋军填起护城河来速度快了许多。
投石机的压制也找到了节奏,一改昨日狂轰滥炸的局面变得既节省弹药又能起到很好的压制作用。
守城一方的高句丽士兵也从昨日的防守中找到了躲避投石机的方法,看到飞来的石弹不仅没有太过于慌张,反而还能瞅准机会给正在填土的隋军以杀伤。
单调而又血腥的场景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护城河终于在隋军付出数千生命的代价后被填成了平地。这下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隋军攻城的步伐!
休息了一天一夜的王东阳精神好到了极点,在清晨的阳光再次照耀向苍茫的大地时隋军终于发动了攻击。
这次没有试探,也没有虚招刚一接触就爆发出最强的战争节奏。
床弩作为远程武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粗大的弩箭像一杆杆长枪一般飞向城头,有些直接订在城墙上,有些则顺便带走几条微不足道的生命。
血与火瞬间成为整个战场的主旋律,双方你来我往的箭雨是这场主旋律里最直接的见证者。
手持盾牌的隋军冲锋在前,奋力的抵挡着城头飞来的羽箭,攻城车在他们的护卫下快速向城门靠近。
弓箭手紧随其后,利用弓弩的优势与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你来我往的交换着箭支。
云梯自从被公输班发明出来以后一直都是攻城必备的物资,虽说它的危险性很大,但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攻城利器,几千年来一向如此。
隋军在付出了血的代价后终于穿过了高句丽士兵用箭雨布成的死亡地狱,终于第一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上。此时不用乙支文德下令,高句丽士兵早已把弓箭收在了身后拿起早已摆放整齐的雷石滚木开始向正在爬上城墙的隋军头上扔去。
“嘭”的一声,一名正在攀爬的隋军被砸的掉落向地面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支羽箭正中前胸,他伸手想抓住箭支,可浑身的力气早已被抽干,最终只能不甘的倒在地上。
孙志伟是一个辅兵,算不上正规军,以前的他并不是一名士兵,只是地道的一个农民。穷苦的日子让他年近三十依旧没娶妻,家里的薄田也因为赌博输掉了。正好赶上这次陛下征兵,他就跑来吃皇粮,反正就一个人吃饱了也不想家。
本想混到战争结束回去后使点钱弄个里长或者亭长之类的干干,可上了战场他才知道这一切在死亡面前显得是多么遥不可及。
冰冷的辽河水没能要了他的小命,他觉得自己也许是一个能有大出息的人,正如他的名字一般他为自己立下了一个伟大的志向,当上伍长。
这一次的辽东城攻防战,他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百十万隋军围困这么小的一座城池,怎么看都没有失败的可能。
第一日的填河他是第一个冲到护城河边,第一个向护城河里填下第一袋土的人,为此伍长还特意夸奖了他。
今日攻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一定要第一个攻上辽东城的城墙,拿到首功。那么可以肯定他接下来的日子必定会和以往再也不同。
孙志伟灵活的躲闪着城头飞来的箭矢,安全的闯过了死亡地带,距离城墙已不足十步的距离。而在他的面前正好有一架云梯上面已经有一个同袍在卖力向上攀登。
孙志伟可不愿意别人抢了自己的首功,哪怕是自己的同袍兄弟也不行。此时他的内心里忽然邪恶的想到要是上面那个人被砸下来该多好。
可能是他的诅咒起了作用,上面那个士兵突然被扔下的滚木砸中一下子摔死在孙志伟的眼前。
孙志伟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同袍对他报以微弱的歉意。然后一手拿着盾牌,把刀往嘴里一咬,另一只手已经攀上了云梯。
把那名隋军砸死以后,高句丽士兵并没有立即把靠在城墙上的云梯推开,也许是弓箭手的压制让他们暂时不敢露头吧。
孙志伟趁着这个空挡,迅速的向上爬去。一步一步,守城的高句丽士兵还是没有出战。“也许是被弓箭手射死了吧,这下正好便宜了我。真是天助我也!”孙志伟如此想到
孙志伟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快速的向城头接近,再有两步就能跨上城头了。孙志伟心里开始难以抑制的兴奋,首功就在眼前,前途就在两步之外。
终于他跨越了最后两步的距离,一只脚落在了城墙之上。可惜没等他来得及欢呼,他就看到了一名高句丽士兵。这个士兵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应该是个新兵吧他想。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长矛,站在那里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孙志伟。
孙志伟先是一阵害怕,等他看清楚对面的高句丽士兵的样子忽然觉得也许自己的好运真的来了。
孙志伟从嘴里取下长刀,奋力向下一跃,他感觉已经看到了那名新兵的头颅飞向天空。
“啊!”的一声,高句丽士兵发出了一声惨叫,鲜血喷洒了他一身。他颓然跌坐在地上,手脚再也不能动弹一下。
孙志伟难以置信的看着透体而过的长矛,他不明白为何会被这样一名新兵刺中,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了。
生命的流逝,让他的梦想则随之失去了依托,他的身体向后倒去。
“天空为何这样蔚蓝,白云又为何这样洁白,而自己为何要选择从军呢?”孙志伟最后也没能想明白这些问题
“嘭”他的尸体砸在了同袍的面前,同袍抬起眼看了看这具尸体然后带着诡异的笑容越过他的尸体向云梯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