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黎茉还未开始干活,那天晚上黎茉就发起了高烧。
连续的折磨和大惊大喜,让从小在城市里生活的黎茉发起了高烧,吃不惯这里的食物,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这些都成了病痛的开始。
鹰白看着滚在床上不断冒汗发热的黎茉,急的不得了。本来有些药材能治疗发热的,可是现在是冬天,那些植物还未生长,鹰白对着发热的黎茉说了几句,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黎茉只听到部落,求,这几个字,高烧使得她发热不断,根本来不及考虑。
过了很长时间,黎茉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给包围住了,然后被轻柔的抱起,没有寒冷也没有颠簸。是了,熟悉的干草的味道,是谁.....。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黎茉发现自己全身**的躺在一张石头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张满是汗酸味的兽皮,黎茉忽的觉得想吐,但是却完全没有力气,全身发冷的紧。
远远的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走进来的居然是一个健壮的男人,满脸胡渣,头上乱糟糟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身上裹着一块大兽皮,脚上什么也没穿。
黎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走近,然后看到自己醒了,眼睛里放出光芒,上前就想把黎茉拉起来,黎茉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忽然鹰白冲了进来,挡在了那个男人面前,凶狠的看着那个男人。
“滚开!”粗重的嗓音响起,那个男人抡起拳头,就要打到鹰白身上,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女人,骂了那个男人几句,那个男人凶狠的瞪了一眼鹰白就离开了。
“鹰白.........”黎茉被吓到了,泪眼汪汪的看着鹰白。
那个女人讲了几句什么,鹰白犹豫的回头看了看黎茉。
“黎茉别怕,这是在部落里,我在外面守着,这是部落的祭师,你不要害怕。”轻轻安慰了几声,鹰白就在女人奇怪又带着点轻视的眼神里出去了。
那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一头黑发用一条草绳绑住,身材硬朗,虽然这词语不该用在一个女人身上,但是,这位祭师真的很强壮,黎茉还是有些害怕。
“你好些了么,我是部落的祭师-阿麦。你之前一直发烧,我帮你涂了草药。”那女人上前扶起了黎茉,笑道。
“咳咳...谢谢你,请问,我的衣服.......”
“啊,你等会。”女人跑到不远处拿起黎茉的衣服“给你,这衣服真好,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黎茉在心里暗骂一声,这女人可不是个简单的。
“是以前部落里的,我的部落已经没有了,我并不懂这些。”黎茉假装天真的摇摇头,还露出一股悲伤的表情。
那女人倒是没想那么多,“你也不要悲伤,以后到了我们部落,生活会更好的。”
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们一起生活了。
“那鹰白呢,我要和他在一块儿。”黎茉想起刚才那个男人,心里一阵发毛。
阿麦听了,皱起了眉头。
“你说鹰白?他是个灾星,不会在我们部落里生活的。”
听到女人嫌弃的声音,黎茉有些懊恼。
“你还不知道吧,他小时候,他阿姆生了他就死了,他啊父过了一段时间也死了。那么健康的人怎么会死呢。你别说,后来他阿姆的阿姆见他可怜,就来照顾他,谁知道在一个夜里,她就死在了河边,那样子,可真是可怕极了!”女人唠唠叨叨的说道,眼里尽是恶毒的眼神,带着几分晦气的样子,生怕黎茉不相信。
黎茉穿回衣服,她还不敢贸然的顶嘴,这女人是祭师,证明在部落里面很受人尊敬,连她都是这样野蛮恶毒的人,其他人更加不会对鹰白好了,怪不得之前鹰白在说到部落的时候,神情有些嘲讽和落寞。
“那,为什么鹰白自己一个人住,他还是你们部落的人么?”
那女人正想说不是,又想到前段时间鹰白帮他们击退了另一个部落的围攻,不由不由吐了一口唾沫。
“他是个灾星,难道要部落陪他埋葬不成,他九岁多就能自己打猎了,是他自愿搬出去的。”
黎茉皱起了眉头,才九岁的孩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居然要他一个人生存,黎茉往外面看去,依稀看到些芦苇草屋,还有小孩子。这里基本可以构成一个氏族,居然让鹰白自己自生自灭,黎茉的心里有了打算。
“你要吃点什么么?”阿麦好像说够了,便讨好的问下黎茉,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啪啪响,部落里的男人多了,但是却没有女人,眼前的女人一来,就能够分给好几个男人了。
“不...不用了,我还不饿,我有些事情问鹰白,您,能帮我叫他进来么?”
见黎茉脸色不好,就觉得鹰白肯定是欺骗了她,不然这女人怎么肯留在那灾星的屋子里,阿麦抖抖肩,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鹰白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鹰白有些害怕,只站在黎茉床三米外,黎茉一眼就看出,肯定是哪个阿麦的女人和他讲了什么。
“鹰白,你过来这儿。”黎茉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笑道。
鹰白有些不知所措,见黎茉又咳嗽了一会,走到了黎茉身边。
黎茉小心的看了看外边,拉着鹰白坐在床上。
“鹰白,你不要听那个女人乱说,你不是灾星,我相信你,你看,是你救了我,我们去河边发现了鱼,打到了鹿,我还准备煮鱼汤给你喝呢。”
黎茉小声的在鹰白耳边说道。
鹰白红了一张脸,脸色一会白一会红。
“黎茉不要乱说,对,对不起,我之前...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因为我不想你知道我是个灾星,不想你离开我的屋子。
“嘘”黎茉捂住鹰白的嘴“现在,我问你答,我不会撒谎,你也不准撒谎。相信我鹰白。”
说着她拉着鹰白的手,头轻轻的靠在鹰白的肩膀上。
两人低声的讲这话。
鹰白出生的时候,正是白雪纷飞的日子,他的阿姆,就是他的母亲,在一个黑呼呼的夜里难产了,他的啊父听了之后,希望不要孩子,留下阿姆,可惜还未来得及开始,孩子就抢走了母亲的呼吸,那一夜,鹰白的阿姆便去世了。
后来,鹰白的啊父伤心过度,就连鹰白的哭泣都听不到,常常照顾不了鹰白。后来在一个雨夜,鹰白的啊父也去了。
后来,来了一个女人,那个是鹰白的外婆,她来自于另一个部落,她一生只有一个女儿,鹰白则是她唯一的外孙。
那一天,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季里,鹰白的外婆第一次来到部落。
她问了一下,就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坐着一个小男孩。
那时候,鹰白就那样呆呆的小小个的坐在一个破烂发臭的兽皮上,脸上沾着灰色的泥土,头发乱糟糟的,有些头发甚至都遮住了鹰白的耳朵,而鹰白的左脚上还留着前天被欺负,被打伤的血迹。手里,则是前天部落里的人给他的肉糜,其实那个肉早就馊了,部落的人忌讳鹰白,几天才给他吃一顿饭,谁知鹰白却并没有死,而是瘦弱的活了下来;
那一天,鹰白的外婆给了鹰白一块肉干,那是鹰白,第一次吃新鲜的食物,鹰白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一个老妇人眼泪汪汪的拿出那块肉干,即使它难以下咽,但是,那是鹰白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即使在很多年后,黎茉都会在夏季为鹰白准备一些晒得很干的肉干,鹰白仍然觉得那是自己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那时候鹰白还小,却也懂得谁对自己好,他开始每天努力的笑,努力的去学习打猎,部落没人愿意教,他就偷偷的去看,每次猎到食物就浑身泥土的跑回去拿给外婆,而外婆则笑呵呵的接了下来。
雨夜,还是一个雨夜,那天阿麦来找外婆,希望她们贡献出冬天部落里的储备粮,后来好像起了争吵,两人不欢而散,夜里,外婆想给发烧的鹰白取些水来,却不小心栽到了河里,鹰白的外婆手脚不利索,半天都爬不起来,也说不出话。
第二天,醒来的鹰白听到吵闹的声音,从屋子里起来,就看到了他那唯一的外婆,睁大着双眼,手里拿着兽头骨,头发凌乱的侧躺在河里的样子,全身湿漉漉的,完全没了呼吸。那大概是鹰白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从此,部落里就再也看不到鹰白了,部落里,有时候会问上几句,只知道鹰白在外面能自己打猎,便再无其他。
鹰白轻轻的说着,仿佛不是自己的故事,而黎茉则听得心头疼痛不已,这是怎么样的苦痛,才能让眼前的男人,这样坚强的活下去。
“鹰白...........”黎茉抓紧了鹰白粗糙的手,“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黎茉........”鹰白看着黎茉苍白的小脸,心里却是不忍,自己不是祭师,如果黎茉在生病要怎么办,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黎茉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处理猎物,晚上拿些吃的给你。”鹰白温柔的说道,黎茉并没有看出鹰白闪烁的眼神。
鹰白安慰了黎茉,就请求认识的人照顾下黎茉,部落里的人还是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但是鹰白不在乎。
鹰白骗了黎茉,他想把黎茉留在部落里,每当他回忆起自己曾经做出的这个决定的时候,在将来,不管多少年之后,鹰白都恨死了那时候自己的这个决定,恨死了他自以为是的自私和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