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贤回到京城时,已下午。
他远远望着城门,想着三年了,当初被圈禁时,他没想到会在父皇有生之年被放出来,更没想到会短短三年便被楚砚用功劳奖赏换出来。
三年了,这座古城,他走时什么样,如今回来瞧着似乎没什么变化。
距离城门近了,隐隐约约能看到城门外停驻的人马,他细看了好一会儿,才问身边人,“凌风,城门口那两个人,是不是小七和楚宸?”
自从大皇子出事后,顾轻衍转移了大皇子所有能转移的人手和势力,都调离了京城,保护了起来,凌风也是这两日大皇子被放出来,顾轻衍急招才回来的。
他闻言也跟着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点头,“属下看着也像是七殿下和宸小王爷。”
三年里,京城这座城池没变,人却总是变了不少的。
楚贤又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是他们。”
他伸手打马,让身下坐骑奔跑起来。
同一时间,楚宸伸手指着远处,对楚砚说,“看,那是不是大殿下?”
楚砚仔细辨认了一番,“似乎是。”
楚宸又仔细地看了看,“是大殿下没错,总算等回来了。”话落,他纳闷,“大殿下身边跟着不少人啊?看起来也很熟悉,是以前跟随他的旧人?”
“是吧。”楚砚道,“三年前,大哥的得力人手都撤出了京城,父皇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斩的人头真不多。”
楚宸“嘿”地一声乐了,“可不是吗?私造兵器案弄的腥风血雨,可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因为,除了供出大皇子的证人外,只有被查封的兵器库,以及一些哩哩啦啦的小人物,没抓住什么大人物参与其中。这怎么可能?私造兵器库那么大的事儿,岂能是大皇子和零零散散的小人物能做得成的?”
楚砚不置可否。
楚宸想着楚砚知道不知道顾轻衍是当年帮大皇子的最主要的人?这个关节口他将大皇子救出来,无怪乎朝野上下,人人称赞七殿下兄弟仁义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楚贤已骑马来到了近前,他勒住马缰绳,翻身下马,激动地喊了一声,“小七!”
“大哥!”楚宸上前走了一步。
兄弟二人抱住。
楚宸:“……”
哎,果然是亲兄弟情深啊!
兄弟二人一个拥抱后,楚贤也没忘了楚宸,微笑地对他伸出手,拍拍他肩膀,“宸弟。”
楚宸呲着牙乐,“大殿下。”
虽然同样是姓楚,但宗室和皇室,差着身份了,楚宸很多时候不会与皇子们称兄道弟,虽然,他算起来也是他们的堂兄弟。
“连堂哥也不喊了?”楚贤又重重地拍了他一下,“怎么这般生疏?”
楚宸从善如流,复又呲着牙笑,“大堂兄。”
楚贤欢喜地看着二人,“这么冷的天,我回来自会进城,何必劳动你们出来在城外迎着我?等了多久了?可别冻坏了。”
“不冷!”楚砚摇头。
自然不会说从昨日等到今日。
楚宸跺着脚说,“是很冷,但是耐不住我一想到大堂兄回京,就心头火热啊。”
楚贤哈哈大笑。
楚砚也忍不住笑了。
兄弟三人虽三年未见,但丝毫不生疏,城门口不是说话之地,三人寒暄一番后,一起进了城。
楚砚道,“大哥府内我已让人打扫好了,你回来就能入住。”
楚贤摇头,“我向先去你府邸里住几日,七弟收容我几日?”
楚砚一愣,笑道,“大哥乐意去住,我高兴的很。”
楚宸在一旁说,“我也想去住。”
楚贤一愣,偏头看向楚宸。不太明白他凑什么热闹,总不能是因为想他,以前他没被圈禁之前,这个堂弟年岁小,嫌弃他重规矩讲求礼数,不怎么爱与他一起待着,如今三年过去,也不像是转了性子的人。
楚砚挑眉,“你是冲着外祖父去的?”
楚宸嘿嘿一笑,“是啊,如今我和你一起查案嘛,我出入你府邸,就算住在你府邸,也有了正当的理由了不是?陛下若是问起,就说我们商量案子呗?否则若是没有由头,我也不敢轻易去啊!上次就挨罚了,江云致还在府中闭门思过呢。苏含被留在了陛下身边,后来被楚澜讨要了去,之后楚澜发疯,他跑去了顾家躲着,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楚澜都闭门思过了,他也没出来,还在顾家猫着呢。”
“行,去吧。”楚砚点头。
楚贤笑问,“怎么个冲着老王爷法?”
楚宸立即说,“与老王爷讨教军中的功夫兵法,趁机再跟老王爷喝两杯。”
楚贤笑着摇摇头。
一行人进了城,直接去了七皇子府。
楚贤进了七皇子府后,先去沐浴梳洗安置了一番,然后去老南阳王住的院子拜见。
老南阳王八年前进京时,自然是见过楚贤的,三年前私造兵器案发后,老南阳王在南阳得到消息后,很是感慨了一番,说大皇子被圈禁可惜了。
如今,二人相见,楚贤对老南阳王拱手见礼,眼眶微湿,“老王爷大安。”
老南阳王看着大皇子,不由得想起了安启辰,他与大皇子年岁相当,他伸手拍拍楚贤肩膀,“大殿下受苦了。”
楚贤摇摇头。
因同时想到安启辰,气氛不由得伤感些,就连楚宸都被感染了,想着那年安启辰在京城时,他也不大点儿,他仍旧记得安启辰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宸小王爷真是玉雪可爱。”
他当时还羞红了脸,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可爱,呕了好几日不想瞧见他。
哎,安启辰虽然在京城只待了短短半年,但他就是有那份本事,让人记得他。安华锦也是一个样,今年在京城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个月,却将京城搅翻了天,让人念念不忘。
安家的人,大约都是有这个本事的。
这边楚宸回忆着,那边楚贤已与老王爷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是老王爷在问他圈禁之地苦不苦?受了什么罪?可落了什么病根?若哪里不舒服,他要赶紧请太医看?年纪轻轻,可不能耽搁了身子骨。他说不苦,没受罪,身子骨好的很,每日在圈禁之地除了看书就是练拳脚功夫,吃穿用度虽然不比皇子府,但是总比寻常百姓家好些,不难熬,就是想见母后和七弟等等。
老王爷笑着道,“你昨日没回府,她昨日从宫里出来,在这府里陪了我半日,今日天色不早了,你明日再进宫看她就是了。”
楚贤点点头,“昨日走到半途,下了鹅毛大雪,路途难行,索性就去了故友处留宿了一晚。”
老王爷颔首,“昨日砚儿和宸小子在城外等了你大半日,没见你回来,还怕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派人去打探了,后来得到你派人报信,才安了心。”
楚贤闻言看向楚砚和楚宸,“原来你们两个昨日就在城外等我了,若是早知道,我昨日就不该在路上逗留,让你们白等一番。”
“反正陛下让我们查案,我们如今什么也查不出来,索性出城去散散心。”楚宸道。
“是什么案子?”楚贤问。
“张宰辅前日夜里,在天牢里被人劫持了。”楚宸道,“就是这个案子,陛下催的紧,让赶紧破案,擒回张宰辅,可是如今连线索都找不到,急也没用。”
楚贤想起青墨言语里的只言片语,顾轻衍与王岸知动起手的原因正是因为俩人抢张宰辅,一个险些要了命,一个身受重伤一点儿都不轻,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刚回京,虽然从青墨处了解个大概,但对京城的形势远远不够,所以,也不好说出线索在顾轻衍和王岸知身上。他们那两个人,既然动了手,早晚必有定论。
楚宸也就提一句而已,转头对老王爷说,“老王爷,这么冷的天,是不是适合吃热锅子喝烈酒啊?”
老南阳王哈哈大笑,“正是正是,自从我住进来,砚儿就管着我喝酒,不准许我喝多了,我说无碍,他便板着一张脸,一点儿也不可爱。今日你帮我问问他,他若是批准了,我也能喝两杯,一日不喝酒,便馋得很,尤其是自从住进来,就没喝个痛快过。”
楚宸看向楚砚。
楚砚气笑,“只准喝微醺,不准大醉,大醉伤身。”
楚宸同意,对一脸馋酒的老南阳王说,“就微醺吧,我也不敢让您老人家喝大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