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雷鸣划破寂静的夜空,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豆大般的雨落下,又大又急,直令人觉着猝不及防。
一阵急促的踩水声忽然响起,廷尉府上不知为何,在此时乱成了一锅粥。
十几个小厮婢女跪拜在地,堂前坐着面色阴沉的魏韫,眼神阴鸷犀利的盯着底下的人。
见人已来齐,他强压着怒气,质问道:“究竟是何人进过书房!”
沉默了片刻,一小厮站了出来,声音颤抖:“老……老爷,昨日您回来之前,命令过几位婢女前去打扫过,之后便没有人再进去了。”
话落,几名婢女走了出来,连忙跪下。
“之后便没有人再进去过了?”魏韫狐疑的问道。
婢女们纷纷点头,身体轻颤,不敢抬头。
见状,他顿时气得拍案而起,“不可能!若是无人再进去,东西怎会无缘无故消失!?”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吓得打了个哆嗦,冷汗直流。
这时,魏岍也姗姗来到里堂,看着底下跪拜的众人,方才他也听闻了这事,瞧见魏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父亲,您丢了何物啊?是贵重之物吗?”
见他没有回应,又将目光投向众人,“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贼,竟敢偷廷尉府的东西,还不快快招了!”
“不自招,若是被我找到,必定尸骨无存!”
话一出,更加没人敢吱声。
此时的魏韫才回过神,他所丢之物确实不是贵重之物,那是一份刑狱名单,三日后要交由皇帝过目的名单,而名单上的人则对近来发生的事至关重要。
若是丢失之事被皇帝听了去,那么,到时候尸骨无存的将会是整个廷尉府。
想到此,他猛然间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喊道:“备马!”
魏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发懵,这才想起之前府上确实遭贼了,不过他记得那小偷,偷的东西是自己房间里的宝光琉璃盏,而且当时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就丢了那东西。
思来想去无果后,烦躁的挠了挠头,又看了看跪着的众人,也不排除是府上的人作祟,还是让他们先跪好并命人看好,自己揉了揉肩,打了个哈欠,便转身离开。
翌日,喻璟将人约到了一家酒楼里,上好了酒菜,只等那人前来。
片刻后,一袭白衣男子走进了包厢,一见到他脸上立刻扬起笑。
快步来到他对面,斟满酒一饮而尽,细回味一下,不禁称赞道:“好酒啊!”
“人,查得如何?”
“我办事你放心,这人的才识能力,亲朋交友,甚至是可曾议亲,都查得明明白白。”
说完还想喝上一杯,却被喻瑾一手夺过酒壶。
“先说完。”
邵钦无奈的开口道:“楼妤,年十六,金京人士,秀外慧中,且能文能武,虽是千金小姐,却又比那些个女子又不一样。”
“其父为兵部尚书楼纶,其母赵氏是难产而死,因此被楼家人视为晦气,最后还被母族赵家人带回去,如今一直生活在赵家。”
话刚听到此,他刚倒满酒,手中拿着的酒杯猛的一顿,不知在思索什么。
“哎,你说,这楼家人还真是凉薄,胆子也不小,不过当年的赵家位分确实不高,但如今可不一样了,现在的赵府当家的可是护国大将军,在朝中也深得皇帝恩信,不知道楼家肠子悔青了没。”
“还有当年,这事闹得还挺大呢。”
邵钦说完,见他不为所动,嘴角微微上扬。
“对了,差点忘了,这楼小姐还未议过亲呢,昨儿我还特意去赵府蹲人去了。”
“你小子眼光可真狠毒,确实是个清冷秀丽的美人。”
“……”
方才还在思考的喻璟瞬间回过神,眉眼下沉,眼神冰冷。
邵钦陡然收起笑,不敢再多说一句。
目光停留在桌上的菜,顿时又来了兴致,正拿起筷子时,对方忽然丢来一个袋子,他眼疾手快的接住,刚摸到,便知里头是何物。
“报酬。”
邵钦打开袋子,确认了是金子后,立即赔着笑,“下次还有这等好事,记得还要找我!”
没等他高兴多久,喻璟忽然开了口,“这顿你请。”
闻言,他猛然间抬头,望着一桌子的鱼肉荤腥,两人还是在一间独立的包厢中,靠窗,况且这醉仙楼全金京最大的酒楼,自己付钱,不得掉一层皮啊。
他心疼的摸了摸手中的金子,心在滴血……
喻璟瞧了一眼外头的情况,喝完最后一口酒,站起身道:“这几日,我要离开金京。”
“去哪?我没接到什么单子消息啊?”
“你不用管,私事。”
“你能有什么私事,怕不是去找那个楼小姐吧?”邵钦忽然想到什么,戏谑的问道。
“我看你日后不必再换成女子的装扮了。”
“为何?”
“我都替她们感到晦气。”
话落,人已经走到了厢房外,独留邵钦一人发愣在原地,仔细思索他的话,顿悟之时,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金京南郊外。
楼妤一身素衣,跪坐在一墓碑前,手中拿着还在燃烧的纸钱,一旁的灰烬已堆满地。
此时已是晌午,赵老将军望着还跪着的楼妤,心底不禁腾升起愧疚之意。
今日是赵氏的祭日,但同样也是她的生辰,可这些年来,她却从未想过办生辰,只是每每都会前来祭拜。
“阿妤,时辰差不多了,回去吧。”
小娥扶起楼妤,她理理自己的衣裙。
众人收拾完毕后,便踏上了回去的马车。
路上,马车迎面而来一骑马之人,来意匆匆,就在即将擦身而过时,带来一阵风,吹动了车帘,她的视线正好望去,只见一袭黑影掠过。
马匹径直驶向墓地,下马后,他手中拿着些酒水点心,刚凑近时,却发现一旁的纸钱还飘着缕缕青烟,碑前果盘点心摆放其中。
他神情一愣,直到目光停留在在墓碑上的字,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摆放好后,撩袍跪下,一拜三叩首。
完毕后,站起身,从腰间拿出一壶酒,打开酒塞就猛喝了起来。
这个地方,他打听了一日,买了一些上好的酒水点心,不过,幸亏自己晚来了一步。
坐到了一旁的石阶上,看着墓地的风景,倒是个不错的地,清净孤僻,鲜少人来打扰。
他在这坐了许久,静静的喝完了自己手中的酒,不敢久留,站起身后,走到外面一跃而上马背,又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