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房间后,径直走向书架,仔细的翻找着什么东西。
最后在书的最底层瞧见了那个黑色的盒子,将压在其上的书全部搬离后,他拿起盒子,放到书桌上。
打开后,拿出里头的包巾,摊开布巾,仔细查看着,“幸亏我还留有一些。”
随即又坐下,摊开纸,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子。
等墨渍干的空档,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今日在查看赵老的腿伤时,发现腿上有道疤,蛊虫应该是从伤口处爬入的。
“南疆,笄蛭蛊……”
这种蛊毒连自己也只是从一本蛊书中所知,其解治的过程极其痛苦,蛊虫进入体内,与血液为生,想要彻底清除,绝非易事。
好在自己有这一味关键的药。
墨渍干透后,他拿着方子又走了出去,来到赵府,手中还捧着个盒子。
门口的小厮已将他认熟了脸,见来人是喻璟,二话不说直接上前迎人带进去。
刚跨入里厅正巧瞧见楼妤在此等候着,喻璟走近后,把手中药方子交于她。
“按上面的剂量抓药,越快越好。”
楼妤看着上面的药材名,这些在金京确实都有,她点点头,唤来一小厮,吩咐了几句,安排好人员出发购买药材。
吩咐完后,楼妤轻叹了口气。
“你身子有些弱,应该好生休息的。”
闻言,她转身,“无碍,我们还是先去一趟外祖父那吧。”
喻璟跟在她身后,目光停留在她头上的一支绿松钗子,与记忆中的钗子完全符合,恍惚间就连身影也有些重合。
她走在前头,忽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南疆蛊毒的?”
“而且还懂解蛊。”
话出良久,身后之人都没有回应,她停住脚步,向后看去,却对上了那目光灼灼的眸子,直直的看向自己。
楼妤猛的一怔,两人相视无言,呆愣在原地。
陡然间,一滴雨落在他鼻尖,倏地回过神,视线重新聚焦到她的脸上,这才意识到什么,慌忙的撇过头。
“下雨了。”
话落,雨滴越来越多,两人快速的跑到廊道中。
雨落声登时变得更大,楼妤理了理凌乱的衣裙,发梢处也有些湿。
这时身旁忽然递来一张墨色的帕子,“昨天你的被我弄脏了,礼尚往来。”
闻言,她连忙推脱:“不……不必了,我…我还有。”
说完便从自己的衣袖中摸索着,两袖都摸遍了,却愣是找不到。
猛然间她这才想起,今日小娥服侍自己穿衣时,听闻到下人传来赵老醒了的消息,自己便火急火燎的穿好,绢帕落在梳妆台了。
喻璟瞧她那副神情,便知她没带,忍不住轻笑一声,又将手中的帕子往她面前递了递,没有说话。
楼妤讪讪抬手,拿过他的帕子,擦拭着发梢。
片刻后,两人继续走着,廊道拐角处,赵钦火急火燎的走来,见到二人一同前来,先是一愣,随即焦急的向两人走去。
“阿妤,祖父的腿伤又发作了,这下直接出了好多血!人……人也好似疯了一样……”
“什么!?”
三人同时快步往赵老的寝院赶去,刚来到门外就听到了赵老的哀嚎声和东西摔地的声音。
喻璟首冲其前,一进去便见赵老面露狰狞,衣着凌乱,右腿上血迹一片,如疯魔般的摔着眼前的一切东西,以此发泄。
身旁的下人纷纷退至一旁,不敢靠近。
“外祖父!”楼妤惊呼道,踏近一步时,一个瓷瓶直丢了过来。
喻璟眼疾手快,将她拉至身旁,片刻间瓷瓶碎了一地。
“先别靠近,他身上的蛊虫开始发作了。”
“蛊虫!?什么蛊虫?”赵钦也躲到两人身旁,诧异的问道。
喻璟没工夫向他解释,松开她的手,“我等会上前制服住他,你趁机将里头的粉末覆在他腿伤处,记住,药粉一旦覆到伤口,你一定要快速躲开。”
楼妤拿着手中他丢来的一包药粉,摊开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你,跟我一起上。”
“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喻璟直接将赵钦强拽了出来。
见人来到跟前,赵老愤怒的抬手便将身旁的木施推了出去,赵钦吓得快速躲开。
“祖父,我……我是赵钦啊……”
喻璟从一旁轻步绕到赵老身后,眼神示意着前方的赵钦。
下一秒,他伸出手迅速在赵老的两肩处点了穴,等赵老回过神时,双臂已经无法动弹,如失去知觉一般,瞬间暴怒,不断的嚎叫着。
这时的赵钦见势,将他扑倒,双手死死按住四处乱蹬的脚,楼妤走上前,手中的药粉连同带纸,覆上右腿的伤口上。
退开后,药粉融于血,一点点渗入伤口,只一瞬间赵老挣扎得越发激烈,伤口犹如撒盐般刺痛,哀嚎声越来越大,响彻整个房间。
赵钦吃力的压着,根本无法退离。
“你还不快来帮我!”他看着眼前站着的喻璟,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气得肺都要炸了。
话音刚落,赵老的力气却在猛然间大得惊人,左脚猛的挣脱开,在他胸前狠狠一踹,直把人踹开。
赵钦吃痛的捂着胸口,喻璟见此,上前将人拉开一段距离。
“你……你是故意的!”他恶狠狠的抬头看着喻璟。
“你没事吧!?”楼妤俯下身子,伸手扶着他。
赵钦瞬间换了一副脸色,“阿妤不必担心,我没事,踹了一脚而已,我身体硬朗着呢。”
楼妤扶起他,笑着拍拍他的肩。
“药效起作用了。”
两人循声看去,果然,此时的赵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然没了方才那副疯魔样。
“喻璟,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走上前,将赵老扶到床上,解开伤口的绷带,里面皮肉模糊,血液发黑,不断顺着腿滑落。
几名婢女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楼妤走近,却见血肉中依稀还能看见蠕动的迹象。
“藜芦,泄热杀虫,方才放的药粉正是藜芦根部所研磨的,能有效的杀死一些笄蛭,但这一味药含毒,因此一定要少量。”
正说完,赵钦却忽然捂着嘴跑开了,原来是有一只笄蛭从伤口处爬了出来,掉在地上,还在垂死挣扎的蠕动着。
楼妤仔细的观察着,其头部呈扇状,身体扁平,体长约七寸,全身血红,混着血迹的粘液布满四周,不一会便没再动弹。
喻璟有些惊讶的看向她,如此令人作呕的一幕,她竟然饶有兴趣的一直盯着。
“这东西一直靠吸食人体血液为生,究竟如何才能彻底杀死?”她冷不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