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楼妤简单的洗漱一番,来到了膳厅,坐下后,几个婢女端着早膳款款而来,打开餐盖,全都是些粗面馒头,外加两碟小菜,连点带汤水的都没有。
没等她开口说,几个婢女向她福身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她望着桌子上的吃食,久久没有动筷,耳边忽然传来笑声,她循声看去,那人双手环臂,笑意灿烂的看向这边。
“……”
小娥拿起筷子,筷子戳了戳那碟馒头,发硬,没有凹下去,一看就是隔夜的。
“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吧!”
楼妤只看着那个正笑得幸灾乐祸之人,问道:“喻璟,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昨日,那几个婆子来的时候,我在墙后面便听到了,克扣吃食,一切穿其朴,用其简。”
闻言,她淡淡一笑,站起身往外走去。
小娥不解的也跟了上去,而他紧随其后。
门口处,三个婢女在窃窃私语,笑得正开心,见来人走出来,慌忙收起笑,屈身向她行礼。
“带我去庖屋。”
三人相视一眼,面露难色。
“带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眸光阴冷。
方才还犹豫不决的三人瞬间吓了一跳,连忙迈开腿,在前方引路。
出到院子,有一处专门负责此院膳食的庖屋,刚踏步进去,便听见了欢声笑语,婢女们闻言步子渐渐慢了下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走到庖屋门前,三人退至一旁,垂头不敢看与她对视。
但接下来里头的对话,却让三人脸色一白。
“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罢了,敢在我面前立腰杆。”
“我以为她有多厉害呢,就算我等不踏入她那院子,老娘照样能收拾她。”
“就是,钱嬷嬷,您可是受夫人之命,她说不用就不用,还真当自己是楼家的大小姐了。”
一人冷笑道:“我看就是被这赵家娇生惯养出来的,脾气跟她那死去的母亲一个样,真是晦气。”
“怎么,陈嬷嬷你还服侍过赵氏啊?”
“对啊,当时老爷吩咐的,我跟你们讲……”说到最后时,声音放低,似在窃窃私语。
“哈!这么晦气啊。”
下一秒,门“砰”的响起,应声被踹开,里头的三人吓了个激灵。
一只黛紫色的绣鞋踏了进来,待看清那人的容貌,三人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面色带笑,款款而来,柔声开口问道:“说什么呢?我也想听听。”
三人看着如此和气温柔的楼妤,笑里却仿佛着藏刀,说出的话也格外的令人觉着冰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三人默不作声,她又瞥了一眼桌上几人的早膳。
甜粥,烧饼,高汤混沌,卤煮炒肝,杏仁茶……
“几位嬷嬷吃得可真丰盛,这些堪比你们老爷了吧。”
“不像我,隔夜馒头外加小馊菜。”
钱嬷嬷一听,立刻开口说道:“肯定是婢女们送错了,大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没等她走两步,眼前倏然多了把剑,寒光在她脸上一现,瞬间顿住脚步。
“急什么,方才我问你们的事还没跟我说呢。”她理理衣裙,坐在两位嬷嬷的中间。
美眸一抬,对一人冷声问道:“你是陈嬷嬷吧?你来说说。”
被这么一问,陈嬷嬷强装镇定,咽了咽唾沫,直起腰杆,“不知大小姐要问什么,老奴不懂。”
这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举动,让其他的两位嬷嬷都替她捏了把汗。
楼妤冷笑一声,“你当真不懂我在问什么?”
还想装迷糊的陈嬷嬷,继续开口道:“大小姐有话就直说,老奴年纪大了,听不懂你……”
“!”
话还未说完,一把剑便抵在了她的脖颈处,持剑那人稍稍用力,一道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刺痛感让她猛的清醒过来,抬眼对上了那双冷峻阴鸷的眸子。
众人震惊的看着全过程,在她转身走时,楼妤站起一把夺过了身旁喻璟手中的剑,猛然架在她脖子上。
“大……大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杀了你。”
方才还和气的脸霎时换了个神情,红唇吐出来的话,格外的令人胆颤。
“你……你敢!这可是楼府……”
楼妤不耐的摇了摇脖颈,“从昨日进府开始,这句话我早就听腻了。”
“楼府又如何?你们府上杀一个不听话的下人,这不是很常见吗?”
“来的时候我可调查清楚了,你难道不知吗?”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楼府一向规矩众多,自那柳氏初掌事以来,府上便有些不守规矩的下人,被她得知了,重则杖毙,轻则半月下不来床。
陈嬷嬷顿时没了适才的硬气,双腿发软,强挤出了一滴老泪。
“求大小姐大人有大量,放过老奴吧。”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楼妤凑近一步,握紧了剑柄,“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扬手移开她的脖颈,在她的手臂处猛的一划,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房间。
陈嬷嬷痛苦的瘫倒在地上,捂着手臂,指缝中鲜血不断流出,原本浅褐的衣裳染红了一片。
她持剑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锋利的剑刃上血一路顺流到刀尖处,红得刺眼。
身旁的两位嬷嬷面露惊恐,她们没想到楼妤竟敢真动手,结果下一刻,就见她抬剑在陈嬷嬷的肩上蹭了蹭,擦掉了刃上的血,最后又重新移到脖间。
“大……大小姐,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大夫人,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杀我……”她双膝跪地,顾不得痛双手伏地,连连磕头求饶着。
闷声的磕头敲击在地板上,不到一会,额前便红了一大片,渗出了点点血。
见状,楼妤收回剑蹲下身子,伸手捏起她的下颚,“我早说过,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不听话的下人,原本我也不想这样的,得亏你们提醒了我。”
“我那些手段确实轻了,还得是你们楼府的方法好使。”话落,红唇扬起一抹讥笑,眸中亮起兴奋的意味,手上一用力,推开了她的下颚。
“大小姐……求求你了,我真的错了,都……都是我嘴贱。”说完,扬手打在自己的脸上。
“啪啪”的打脸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房间里,门外的婢女早在她出剑的时候便跪了下来,里头无人敢出声,只剩下那清脆的巴掌声。
她走在另外两位嬷嬷跟前,从袖中拿出块月色的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剑刃残留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钱嬷嬷,你是管事的?”
“大……大小姐,老奴不是……”
见识到她的狠厉,钱嬷嬷也怂了,生怕她下一秒又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嗬,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认了?”
这话一出,钱嬷嬷顿然觉着臊得慌。
“人就交给你处置了,若是还有下次我可不保证你们项上人头还在不在。”
“毕竟我的脾气,你们可是比我还了解呢。”